“今日朝会,众位爱卿可有要事上奏?”傅景珩语气淡漠,了解他的大臣都清楚,皇帝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纷纷默念官场守则: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装死。“臣有本启奏。”工部尚书石邢上前一步,“皇上,今年夏季雨水充足,江南各地水患频发,虽经各地工匠紧急抢修,但也损失良田数千。”“臣以为,现下还未到秋收时节,可征徭役清挖河道,一则避免来年再受水患侵扰,二则不会耽搁秋收。”“嗯。”傅景珩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总算有点正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大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傅景珩面不改色,款步走上龙椅。
待太监呼喊一句平身,众大臣起身,微微抬头。
有些大臣是刚刚调任京城,还未曾见过龙颜,不敢光明正大的抬头,只敢悄悄撩起眼皮。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眼珠子飞出来。
皇帝受伤了?
右手臂上明晃晃的包扎痕迹,龙袍只能批在身上,看起来伤势不轻。
众人立刻集体转向给老丞相何承嗣使眼神:快问,快问,皇上怎么了?
老丞相何承嗣眼皮都不抬,无视了。
“今日朝会,众位爱卿可有要事上奏?”傅景珩语气淡漠,了解他的大臣都清楚,皇帝心情不好。
很不好。
非常不好。
纷纷默念官场守则: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装死。
“臣有本启奏。”工部尚书石邢上前一步,“皇上,今年夏季雨水充足,江南各地水患频发,虽经各地工匠紧急抢修,但也损失良田数千。”
“臣以为,现下还未到秋收时节,可征徭役清挖河道,一则避免来年再受水患侵扰,二则不会耽搁秋收。”
“嗯。”傅景珩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总算有点正事。
“皇上,臣有不同意见。”户部尚书郭松站了出来,拱手道:“石尚书未雨绸自是江南百姓之福,但修改河道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三两个月不仅不能修缮,反而会耽搁秋收,待到冬季寒冷未曾修完,春季又是春耕,到时候恐怕反倒会泗水横流。”
“况且,国库盈收无法支持如此巨大的工程。”
关于江南地区的固伦湖与洮河历年水患之事,已经讨论不止一次了。
石邢的想法之前就曾禀报过傅景珩,他的想法是将洮河改道,汇入墨江,最终引入大海。
傅景珩仔细看过他的奏章,认可他的想法,可是就如郭松所说,此举劳民伤财极重。
国家刚刚稳定几年,国库空虚,禁不起这样浩大的工程。
“郭大人此言差矣,虽然改河道的确花费重大,但每年朝廷要加固堤岸,赈灾的花费同样巨大,倒不如一劳永逸。”
“臣认为,或许可采用以工代赋的方法,即可省下银钱,又可造福百姓。”石邢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不需要户部掏钱,只要皇帝开金口,免了当地的赋税即可。
“不可!”郭松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石邢气道:“石邢,你可知道江南七省历来是赋税重点地区,若是免了赋税,今年的军费从你尚书的俸禄里出吗?”
郭松是掌管户部的尚书,兵部等着从他这里拿钱给边疆战士们买棉衣呢,若是免了赋税,让他拿什么给那群莽夫?
一听到关乎自己的军饷,默不作声的武将们马上也呆不住了,纷纷表示皇帝绝对不能同意。
傅景珩手指轻口桌案,眼神自上而下扫视每一个官员的表情。
最终落在石邢的脸上。
江南七省……
他记得,南阳裴氏与泗州赵氏,都在七省涵盖之中……
石邢脸色毅然,无惧皇帝对他的审视。
“此事稍后与朕到南书房议论,其余臣工可还有事?”傅景珩收回目光,望向其他人。
没有人回话。
太监呼喊一声退朝,众位大臣退出,只有石邢和郭松一前一后跟随太监进入南书房。
随后又跟上来一位武将,在小太监处交了随身佩戴的兵器,追着两位尚书的脚步跑过去。
“皇上,是谁伤了您?”三人刚一进书房,武将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赐座。”傅景珩脚走了几步,脚指头又疼了。
“臣不坐,臣不是来追问军饷的,臣就想知道是伤了陛下,老子把他剁成肉酱!”
石邢和郭松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全天下敢和皇帝如此说话的,赶在皇帝面前自称老子的,恐怕只有一字并肩王杨大成一人了。
杨大成原本是个杀猪匠,是追随先帝起兵的第一人,两人用锄头和杀猪刀,硬拼出来的天下。
所以先皇感念其从龙之功,特封为一字并肩王,不用对傅家皇帝行跪拜之礼。
杨大成也是个粗人,向来不讲究礼仪,傅景珩自然不会计较。
或者说,无法计较。
“叔父请坐。”
“坐不住。”杨大成大大咧咧的摆手。
“你爹当初临死的时候说了,让我保护好你,现在你受伤了,我得知道怎么回事。”
“叔父不必担心,是朕一时贪玩,拉弓过力伤了肩胛。”傅景珩面露困窘。
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孩子,面见大人时的表情。
“宫里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杨大成原地跳脚,仿佛要亲手将奴才们挨个掐死。
“无妨,是朕一时贪玩,该处罚的宫人都处罚了。”
“皇帝喜欢玩弓,我就再给你做一把。”杨大成风风火火的走了,连跪拜行礼都没有。
傅景珩深深的望着,直到杨大成的脚步声彻底走远。
郭松和石邢两人闭口不言。
一字并肩王杨大成向来不懂礼仪。
他不懂。
“好了,两位爱卿一同坐下,与朕边吃边谈吧。”傅景珩让宫人将饮食端上来。
两人惶恐谢恩。
他们懂礼仪。
傅景珩端起碗,莹润的米粥透露着香味,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感觉特别特别的饿。
就好像当年灾荒时的饿一样。
胃里火烧火燎的,也不管两个大臣喝没喝,傅景珩一仰头喝完,示意宫人再来一碗。
宫人赶忙又盛了一……碗底。
历来规矩:皇帝食不过三。
傅景珩拧眉,十个米粒是喂鸟呢?
还是贴身太监双喜眼尖,急忙端了几道点心放在桌案上。
虽然每碟照样不过三块,但样数多呀。
郭松和石邢见皇帝吃的这么香,不由得也有点饿,小心翼翼的端着碗,无声喝粥。
一名小太监钻了进来。
看了一眼双喜公公,又瞧了瞧两位喝粥的大臣。
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径直朝着傅景珩而来。
弯腰溜到皇上身旁,压低声音:
“皇上,柔嫔娘娘将您最爱的江山万景图,垫了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