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李景翎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偏偏让陈斯琢听出来一丝狠厉。他诧异地看向李景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条件这么好,何必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陈斯琢的观念永远都是古板呆滞的。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作业要按时完成。学生时期只能学习。他的观念没有问题,他只是少了一份少年人的傲气和冲劲儿,他按部就班,不会跨出错误的一步。他也低下头喝酒,一口酒下肚,身躯渐渐暖和起来,“声音好听的主播有很多个,我是我们电台最糟糕的一个…你知道吗?我这个月还倒欠了公司五百块钱,哈哈……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景翎,不
落雨声越来越大,把心跳声掩盖。
陈斯琢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自己上个月的工资,因为被投诉,缺席,态度不好,迟到早退等等原因,他倒欠公司五百块钱,成为了付薪上班第一人。
他默默地把那五百块转给了领导,话都不敢吭一声。
因为他知道自己工作态度很糟糕。
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随着这场雨落下,那点烦躁的情绪被无限放大。陈斯琢躺到床上,开始回顾这几个月,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哥,我们聊聊,可以吗?”少年略微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隔着一道门,有几分模糊。陈斯琢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别的地方听见过。
在哪里呢?
是谁的声音跟李景翎那么像?
陈斯琢睁开眼,有些事没办法逃避,毕竟李景翎曾经为了他挨了一刀子,他不能把人推太远,只能打开门,冷淡地点头,“好。”
李景翎换了身干净的白色毛衣,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清然英俊,身段挺拔,垂着眼看他,唇角随意地往上扬,“你没吃晚饭吧?我们边吃边聊,这样可以放轻松一点。”
“好。”面对他惨白的脸色,陈斯琢说不出拒绝的话,
桌子上摆了八道菜,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李景翎居然搞好了一桌子菜。陈斯琢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人和人的区别,真是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这小子干事情太利索了。
“我之前的确骗了你,我家里不穷,我家里很有钱。”李景翎坐到他对面,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嗓音低低哑哑的,他淋了雨,鼻音很重,“我父亲在海外开公司,我母亲是数学家,我的外公是军官,我外婆是一位很出名的教育家。”
陈斯琢握紧了筷子,手背上浮现淡淡的青紫色脉络,一声不吭地听着他的话。
果然来头不小。
商政通吃,还是书香门第,难怪李景翎的气质那么出尘,拥有着独特的风韵,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完美的为人处世,怎么可能是寒门养育出来的孩子?难怪李景翎的气韵会那么突出,因为他的家境就碾压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
怪自己太傻,居然信了李景翎的话……
“但是我父母离婚了,我的确是被丢给了外婆带。因为母亲很忙,她一直沉迷于学术研究,并不管我。父亲只愿意给钱,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李景翎眸子水润润的,好似快哭了。
陈斯琢哑然,只能点头。
“我之前听过你的节目,我很喜欢你的声音,就查了一下你的信息……后来见到了你,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电台会保护主播的隐私,李景翎是怎么查到他的真实信息的?
但是这个人权势滔天,也许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吧。陈斯琢这样想着,打消了自己的怀疑,继续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桌子上放了一瓶酒,陈斯琢感觉两个人就这样聊天挺尴尬的,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他伸手去倒了一杯酒,“你喝吗?”
李景翎迟疑了一下,弱弱道:“我酒量不是很好,只能喝一点点。”
他伸出手指比了个高度,真的只是一点点。
陈斯琢的酒量也不好,他当经纪人的时候陪酒,经常喝到吐,辞职以后就没有喝过酒了。他给李景翎也倒了一杯,“喝点吧,喝开了才好把话说开。”
酒壮怂人胆。
李景翎喝了一小口,脸色红润了一些,“我骗了你,真的很对不起。我担心要是告诉了你我的家境,你会觉得我不好相处。”
陈斯琢看他一眼,“我没生气。正常人也不会一天到晚问别人的家境。”
“对不起。”李景翎猛地灌了一口酒,好可怜,似乎这样就可以真的给自己打气,“我还不想那么快放弃,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不想让我的初恋这么快结束。”
“我不是你的初恋。”陈斯琢扯起嘴角,把他的美梦一拳打碎,稀里哗啦,像是心碎的声音。
“你的初恋,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你们可以一起逛街,看电影,在树林里接吻。你有很多选择,你不该选我,我是男人,我也不喜欢男人。”
陈斯琢的手指在酒杯冰凉的光滑的杯口一遍遍摩挲,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这是规矩,我们不能跨出这一步。”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李景翎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偏偏让陈斯琢听出来一丝狠厉。
他诧异地看向李景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条件这么好,何必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陈斯琢的观念永远都是古板呆滞的。
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
作业要按时完成。
学生时期只能学习。
他的观念没有问题,他只是少了一份少年人的傲气和冲劲儿,他按部就班,不会跨出错误的一步。
他也低下头喝酒,一口酒下肚,身躯渐渐暖和起来,“声音好听的主播有很多个,我是我们电台最糟糕的一个…你知道吗?我这个月还倒欠了公司五百块钱,哈哈……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景翎,不要喜欢我,你换一个人喜欢吧。”
“不要。”
李景翎执拗地凝视着他,眼底写满了不甘心,像个小孩子一样重复着说:“我不要。我的初恋就是你,我不要放弃。”
“你怎么定义初恋?”陈斯琢反问:“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我们有在一起过吗?你不要无理取闹。”
被他这么严厉地反问,李景翎漂亮的眼睛瞬间垂下来,水光一片,无辜又无措。
要被骂哭了。
再骂就真的哭给你看了。
陈斯琢一下子骂不出来了,他那些强硬的手段根本不能用到李景翎身上,这小子瞬间就泪汪汪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有一腿。
换做是安祁,陈斯琢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诶你……不是,你怎么……哎!”
李景翎也不说话,就只抽气,抽着抽着就开始掉眼泪了,啪嗒啪嗒,一张好看的脸被眼泪糊满了。
他被凶了他就哭。
跟安祁截然不同的反应。
陈斯琢给他递了张纸巾,“失恋是很正常的事,你别哭了。”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李景翎哽咽着,瓷白的脸颊泛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比你小,以后等你老了,我还可以照顾你。我想照顾你,不想被你照顾。”
陈斯琢说:“对不起。”
“你要是嫌弃我是男的,我……我马上飞泰国做变性手术……我马上就去……”李景翎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要订机票,“你别嫌弃我,我变性还不行吗?”
啊?
他在说什么?
陈斯琢按住他的手,“你疯了啊?好端端的你要去变性?”
李景翎倔强地抬头看他,“性别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
他反握住陈斯琢的手,泪眼朦胧,透着一股子的不服输劲儿,“我不信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不信。”
他才十九岁。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自由,恣意,轻狂,他不允许他的初恋无疾而终。他仗着自己年少轻狂,他有胆子去干惊世骇俗的叛逆事。
可是陈斯琢不是少年人了。
他那么疲倦的,那么无奈的,“景翎,别强求了。我和你走不下去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景翎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像是毛茸茸的熊,又抬头哀求,“试试吧,哥哥,试试吧,商品还有七天试用期呢,你要是不满意再把我踹了行不行?”
陈斯琢心里涌现一丝悲哀。
他揉了下李景翎的头发,声音低柔:“景翎,你这个年纪,不该这样卑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