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理。然而将先帝痛批一通,把世家贵族的德行曝光于野,树立一个负面形象......人们自然而然,带入了偏见,对这个群体所说的话,心存疑窦。即使抛开这些,只从内容上来看,岳少谦也极为认可,不由得拍案叫...
霎时间便沉默了。
其实众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弑父杀兄篡改遗诏的事情,想尽力淡化影响,没想到皇帝自己提起来了。
不仅提了,还发下毒誓。
刘恪感受到众人的不解,目光远望,轻轻地笑道:
“这个世道,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清自己。”
“你我君臣,只要做好眼前的一切,为汉室尽心尽力,求一个问心无愧即可,至于世人如何看待,那便等着后世史书吧!”
刘恪将此事一带而过,弑兄杀弟他是不在乎的,无字空碑也不过是临时想到,刷刷名望。
至于弑父杀弟是真是假......
重要吗?
“余下甲胄、马匹、兵刃,朕属意扩军,从岳少保的禁军中,分出一万兵马。”
“其中五千,交由老将军,老将军再从民兵之中,补足万人之数,加以训练。”
“另外给朕备上一千副东胡制式兵甲,不需要太完整,全都要残破沾血的。”
箫元常不太清楚残破的兵甲有什么用,不过都不值钱,没问题。
但扩军一事,就得多问问了。
“陛下,扩军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即便开了粮道,粮草依然算不上充足......”
刘恪摆了摆手:“元常无须困扰,另外还有五千兵马,交由朕新任的执金吾,自然能解决粮秣困局。”
执金吾?
众人不得其解,这可不是一个小职位,担当京师巡守,且手握兵权,至关重要。
既要足够忠心,又要能力过硬,朝中真有适合的人吗?
刘恪笑呵呵的将《治民疏》拿出:“诸卿且看,这便是朕的执金吾所奏。”
嘶......
喝得半醉的典褚,都被惊得一阵清醒。
治民疏直言不讳,攻击的地方都在要点,叱责了世家贵族,还狠狠骂了一通先帝。
不过刚猛之际,还有些机智,毕竟不是说的当朝皇帝。
而且还替当今天子浅浅洗白了“弑父杀兄”、“篡改遗诏”的谣言。
谁都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要说是真的吧,偏偏刘堡和世家贵族还勾结了东胡人,哪有汉室正统勾结东胡人的道理。
可要说是假的吧,又有血书,而且先帝和故太子,死的也确实很蹊跷,民间也有过传闻。
谁也不知道真相,谁都有理。
然而将先帝痛批一通,把世家贵族的德行曝光于野,树立一个负面形象......
人们自然而然,带入了偏见,对这个群体所说的话,心存疑窦。
即使抛开这些,只从内容上来看,岳少谦也极为认可,不由得拍案叫好:
“此《治民疏》直言真相,实乃一剂猛药治病,忠君爱国爱民,莫过于此,且直切关键之处。”
“正所谓官当其职,尽其事,直言进谏,匡正厥失,为本职,凭此一书,足以当得执金吾!”
“哈哈哈!”刘恪轻笑几声:“此人可正巴不得你们这样想哪!”
就贾无忌的性格,这封《治民疏》都是带着目的的,就是赤果果的在站队。
直接表明他要和世家门阀往死里干,要当皇权死忠,当个孤臣。
而刘恪打定主意要抄家夷九族,牵连众多世家门阀,自然得死保贾无忌这把刀。
“这老狐狸,真是滑头啊......”
不过《治民疏》确实是一把好刀,一把架在所有世家贵族颈脖上的一把好刀。
“朕决议在明日朝会上,与朝中文武共商此事。”
好!
赵宁心神激荡,这封奏疏明显针对世家贵族,顺平侯一脉因为世家贵族险些绝嗣,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
只是他年纪还小资历不深,不敢表露太多。
箫元常则明显考虑的多一些,眉头紧皱有些担心:
“此奏疏利国利民,可会不会......激进了些?”
“激进?”
刘恪充耳不闻:
“今天他们敢造反另立新帝,明天就敢自己当皇帝,朕不激进,激进的就是他们了!”
岳少谦、箫元常、典褚、廉汉升、赵宁,这五个里头只有箫元常的出身,算得上世家大族。
但箫元常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刘恪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也不过多担心,今晚本来就是庆功宴,顺便托个底而已。
“接着奏乐接着舞,明日再议朝政!”
太阳照常升起。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万物皆洁齐而清明。
宜,安葬、祭祀、迁坟。
忌,上朝。
宫苑里留下的只有尘埃和余烟,飘散在屋檐墙角之间。
百官入列。
杨仲依然在百官之首,叩首朝拜。
“先帝是昏君吗?”
“天贤天贤,天贤一朝的天子,当真是用能任贤吗?”
天贤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刘恪开口就是一句,直接把刚拜完的朝臣吓得不轻,无一人敢发话。
那是你爹,昏不昏你还不知道啊?
最后依然还是杨仲出列,拱手行礼道:
“先帝于危难之际,登临大位,虽未力挽狂澜,但仍有可取之处,只是时势如此,造化弄人,并非昏君。”
“那诸卿就先看看这封《治民疏》吧!”
刘恪立即让人四下传看。
越看越不对劲,痛批先帝也就算了,怎么把世家门阀也给批判了一番?
大汉沦落至此,是因为重用世家门阀的原因吗?
就算是,咱也不能承认啊!
一名出身世家的大臣立即出列,反驳道:
“此疏名为《治民疏》实则不过是借“治民”一词,追名逐利,以为扬名罢了!”
“这是何人所奏?!陛下若是以此行事,只是送其一世美名,于社稷无用!”
没毛病啊,这个大臣分析的还挺对。
刘恪不仅知道写奏疏的人,是为了追名逐利,还知道那人就是图这一世美名来保命。
可这重要吗?
他要的只是治民疏的内容!
一个打击世家贵族的借口!
一个光明正大捞钱捞粮的理由!
阳光斜斜照入殿中,能看得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刘恪环视一周,沉声道:
“你们都是先帝老臣,先帝真的没有被你们蒙蔽吗?”
大臣们齐呼:“陛下明鉴,我等俱是一心为汉!”
杨仲出列,他就是世家贵族出身,而且是门阀中的门阀。
当年力主南迁,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吴郡杨氏,在南方有势力有人脉。
要不怎么连箫元常,都是其门生故吏?
五朝老臣,可不只是活得久,人脉背景相当复杂。
“《治民疏》确实是金玉良言。”
他先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随后话锋一转:
“只是以老臣所见,奉上奏疏之人,必然久在民间,不懂朝廷的为难之处。”
“汉室南迁,这半壁江山,想要治理,自然得重用悉知地方政事的南方世族,若是臣等真的蒙蔽圣听,尸位素餐,何来这二十年?”
杨仲说的也是事实。
没有南方的世家贵族出力,大汉撑不了二十年。
要知道当年东胡三番四次南下,朝廷还未南迁时,就已经是皇权不下郡县的情况了。
中央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不然也不至于东胡第二次南下时,援军都没赶到,以至于廉汉升不得不带着三万人孤军血战,才能退敌。
杨仲继续有条有理的说着:
“只是《治民疏》中内容,过于激进,祖宗之法不可变,若是贸然轻动,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言过其实,过于忧患,只是些扰乱朝政之言,不足以取信。”
杨仲相当于世家大族们的一个代言人,自然不会让世家子弟在朝中的利益受损。
先是承认,稍稍后退一步,说这《治民疏》是有道理,但同时指出其言过其实,但全都是空话,是屁民在空谈国事,过于忧患意识,而非从实地出发。
还举了例子,说有世家子弟一心为汉,才撑了这么久。
最后来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直接定性。
劝谏可以,如果以此为改革,那就大错特错了。
“祖宗之法不可变,变了的,便不是祖宗之法咯?!”
刘恪将桌案上的果盘猛地一砸,下了金銮走到一侧立柱,伸手触及一小块因疏忽而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两指捻了捻:
“看看老顺平侯是怎么战死的!”
“看看廉老将军是怎么黯然辞官的!”
“再看看大汉是怎么连半壁江山都丢了,只剩一城之地!”
“最后这一城之地里头,还有人造反!”
“造朕的反,造大汉的反!!!!”
“一个个口出冠冕堂皇之言,自己就那么干净吗?!!”
小说《抽取天命,气哭三皇五帝》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