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辛恒勾唇一笑,轻声解释道,“大哥走了一半,忽然想到还有一件比公务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就又回来了。”辛怡不解地看着他:“更重要的事,是什么?”母亲毒源都查到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辛恒抬手扯下身上的披风,披到妹妹身上,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熙熙,你跟大哥说说,什么时候学的那些刀剑功夫呀?”这个问题,困扰他一整天了。顾定方功夫高强,内力深厚,别说北齐,放眼周边各国,能与他对峙的人也寥寥无几。
“咣铛!”辛怡手一颤,剑失手掉落在地上。
她彻底傻眼了。她明明没有用全力的。
他是傻的吗?
他为什么不躲开?
以他的功力,避开很轻松的呀。
“主子~”不远处沐风见状扑过来,欲搀扶受伤的顾定方。
“滚!”却被顾定方一掌狠狠推开。
“辛怡,很好。你昨天对那曲骗子都不舍得出的招,今天竟使在了我这个亲夫君身上。”顾定方捂着胸口的伤,勾唇冲着辛怡惨然一笑,“好得很呐!”
顾定方平素喜欢穿玄衣,今天为了配合辛怡,特意穿了件天青色的长袍。此时鲜血汩汩流出,将袍子染成了鲜红色,与衣服本来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辛怡看着,只觉得无比讽刺。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眼泪像开了闸的河水,汹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辛怡边哭边问:
“你的绣春刀是用来杀坏人的,你怎么可以拿它对着辛恒?”
“你不可以欺负他,他是我哥,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听到她的话,顾定方缓缓闭上双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紧紧抿起,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半晌,又缓缓睁开:
“那我呢?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顾定方幽暗的眸,深深地望着辛怡的眉眼。辛怡心尖一颤,忽然有些答不上来。
“小姐,小姐,张神医查出病因了,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慢性毒。”身后莲心欣喜的声音适时传来。
“沐风,扶你主子先回国公府。”
辛怡扔下一句话,转身,拉着辛恒逃也似地就往母亲的琴瑟院冲。
到了琴瑟院,事情进展得也并不顺利。病因虽找到了,毒源却完全没有头绪。长兴侯甚至把休养在家的魏嬷嬷都请了回来,让其帮忙查找毒源。
一众人在琴瑟院翻箱倒柜了大半天,终于,夜幕降临时,毒源找到了。
“这些是离魂草籽。与夫人平时喝的补药相冲突,结果就造成了补药喝的越多,人身子越差,越没有精气神。”张民升从一堆药材里扒拉出几个黑色的小颗粒,捻着胡子,细细向一众人解释道。
原来竟是有人在丁氏的助眠药枕里做了手脚,放了离魂草籽。
“母亲可还记得,这枕头是从何处而来?”送走了张民升,辛怡扶着母亲在新换的枕头上躺下,轻声询问道。枕头没有拆开缝合的痕迹,看来是有人蓄谋已久,最初做的时候,就存了歹意要来害母亲。
丁氏眸子闪了闪:“时间久远,母亲也记不得了。”
说完,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脸,又细声催促道:“熙熙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我想在这里守着您。”想到上午分别时,顾定方那张又凶又苍白的脸,辛怡本能地想要逃避。
“傻孩子,母亲没事啦。”
丁氏笑着劝女儿,
“现在毒源都找到了,母亲身子只会越来越好,这里不用你陪,赶紧回去吧。”女儿已经嫁了人,哪有做娘的还赖着闺女,不让她回婆家的道理。
“就是,小姐赶紧回去吧,夫人这里有老奴守着,您还不放心呀。”魏嬷嬷见状也从旁笑着附和。新婚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了矛盾,不能隔夜的。
上午辛怡在小花园与顾定方吵架的事,莲心已经悄悄跟她说了,只是隐瞒了顾定方受伤的事情。
主仆俩人一唱一和,齐心协力撵辛怡走,她怎么好意思再继续赖着,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
不料刚出了琴瑟院。“熙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辛怡转头,就见辛恒站在拐角的暗影里,沉沉湛湛地看着她。
“大哥,您不是有紧急公务,去大理寺了吗?”辛怡走过去,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呀,”辛恒勾唇一笑,轻声解释道,“大哥走了一半,忽然想到还有一件比公务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就又回来了。”
辛怡不解地看着他:“更重要的事,是什么?”母亲毒源都查到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辛恒抬手扯下身上的披风,披到妹妹身上,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熙熙,你跟大哥说说,什么时候学的那些刀剑功夫呀?”
这个问题,困扰他一整天了。顾定方功夫高强,内力深厚,别说北齐,放眼周边各国,能与他对峙的人也寥寥无几。
可是今天妹妹面对他,却毫无惧色,甚至出剑的速度,竟不比顾定方慢多少。
遭了,露馅了。
迎着辛恒探究的目光,辛怡内心一阵哀嚎。
上午只顾着护大哥,忘了掩饰身手,怕是被大哥发现端倪了。
尽管内心里早已捶手顿足,辛怡面上却完全不见惊慌,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大哥道:“父亲教的呀。”
“哥哥怕不是忘了吧?小时候父亲追着教你功夫,你不学,都是我主动跟在他后面学的。”
“是吗?”辛恒挑了挑眉,淡淡反问道,“真是父亲教的吗?”
他虽然不喜习武,但毕竟出身将门,又在大理寺当值这些年,平素见得打斗场面并不少,对功夫好坏,更是有自己主观准确的判断。
今天妹妹出手时,他站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完全不似京里那些少爷小姐学的花拳绣腿,一招一式,没有多余的花枪,快速狠辣,招招带着腾腾杀气。
更完全不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学的那些简单拳脚,更何况当时她还不到六岁,又能记得多少。
“我……”辛怡被问得一怔。
心中还在琢磨着如何掩饰,就听对面辛恒突然一声轻叹:
“我的傻妹妹,哥哥就是随便问问,不想说就不说,不用费心掩饰。”
“总之你有功夫在身,哥哥是高兴的,至少真有什么意外,你足以能够自保。”他只怕妹妹功夫还不够高,面对歹人时,出手还不够果断。
联想到顾定方上午说得那些话,辛怡在南梁时的孤立无助,重病时的九死一生,辛恒只恨自己这个哥哥没用,没能及时出现在妹妹身边,替她担下这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