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算伤心,又与他何干系。他摒弃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又大步离开。屋内的沈微慈仍在缝衣,这件衣裳是唯一一件颜色还算不那么艳丽的,她想着明日见章二郎,这般穿过去怕人多想她什么心思,改松一些也更端庄。月灯早已是昏昏欲睡,打着哈欠道:“明日下午章公子才来呢,姑娘上午再缝不是一样么。”“明日姑娘顶着两个大黑眼,万一吓着人呢,”沈微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会劝我。”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微轻:“这回的亲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有意外,也不想错失机会。”
宋璋回建安侯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他下了马,将手上马鞭扔给手下,再夜色沉寂中往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看着宋璋走的方向,忍不住在身后小声提醒:“将军,这道角门是往西院走的。”
他原以为是宋璋今夜饮了些酒走错了,却没想走在前头的人步子一下顿住,侧身过来的眼神冰凉,抬脚就踢在他膝盖上,疼的他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宋璋八岁就跟着祖父在战场了,十六岁就立了战功,十八岁就成了西北西恩府上护军,二十一调回京任左右卫和金吾卫将军,俨然是皇帝要将他培养成身边人。
从小习武的人,那下手自然也是重的,鸣鹤只觉得自己膝盖骨都错位了,冷汗淋淋,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脚要是换成寻常人,估计脚都废了。
宋璋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多话的人,从怀里扔出个锦袋在他面前:“回去中郎将内府里叫府医接上。”
这话说罢,再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转身往前走。
后西院本就是个偏僻地方,宋璋走在落满落叶的路上,月色昏昏,他看着那仍旧亮着烛光的简陋小院,抬脚过去,站在院门口。
这时候早过了子时,院门口没丫头守着,正屋里透出光线,依稀可见着窗前剪影。
秀丽的身姿很容易辨别,那影子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缝补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又想起上午沈微慈下棋时专注的脸庞来,以及她那安静隐忍的面庞。
再一深想,又想到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和那纤细的腰肢。
宋璋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是被她温柔貌美的表象迷惑了,那么多貌美女子,他怎么独独总想起她。
他现在来不过想看看她是怎样一个妖女,有时候他会觉得沈微慈是故意用他不明白的手段在引诱他的目光。
他别看眼睛想要走,却又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笑声,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如微风拂过,带起阵阵微荡。
这还是宋璋第一回听见沈微慈的笑,他怔了下,视线重新落回到窗上剪影,他甚至能够想到她此刻手上拿着绷布,一针一针刺绣的样子。
宋璋抿紧薄唇,不过一乡野里贪慕富贵的女子,他做什么脑子里都在想她。
心里竟挂念她脸上挨了巴掌,想来看看她是否伤心。
可她就算伤心,又与他何干系。
他摒弃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又大步离开。
屋内的沈微慈仍在缝衣,这件衣裳是唯一一件颜色还算不那么艳丽的,她想着明日见章二郎,这般穿过去怕人多想她什么心思,改松一些也更端庄。
月灯早已是昏昏欲睡,打着哈欠道:“明日下午章公子才来呢,姑娘上午再缝不是一样么。”
“明日姑娘顶着两个大黑眼,万一吓着人呢,”
沈微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会劝我。”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微轻:“这回的亲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有意外,也不想错失机会。”
“我想好好把握住。”
月灯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陪着:“那我陪着姑娘就是。”
沈微慈这一熬,就熬到快半夜才睡,中间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又收拾了往正房走。
月灯看着沈微慈依的脸庞,除了带一丝病色,和眼底一丝疲惫外,依旧动人好看。
她将药递给沈微慈喝下,又道:“昨日出了那事,今天二夫人不会为难姑娘吧。”
沈微慈喝了药,又用茶水润了口,带着月灯出去:“去了再说吧。”
依旧穿过好大一段路往东院走,前日子沈微慈还故意晚了些过去,就是想刻意避开宋璋,只是没想今日又碰上了。
她站在路边上还退了几步,垂着眼睛等着他走过去。
宋璋瞟了一眼沈微慈依旧没看他的眼睛,心底也不知哪里来的恼恨,冷着脸就从她身边走过,丝毫停留没有。
宋璋一走,沈微慈就继续往前,月灯在沈微慈身边小声道:“我还以为他又要为难姑娘呢。”
沈微慈没回话,提着灯笼看路。
到了文氏的院子,就看到父亲正皱着眉从里头出来,接着又听里头文氏的声音气恼的传出来:“一说正事你就跑,宋璋他就算不是侯府的人,他母亲总该是的。”
“一家亲戚偏做这些事出来,不是将我们二房的也不看在眼里?往后昭昭嫁过去,难免不被她们国公府的埋怨。”
“又不是犯了天大的事,他一个连门荫都没考过的耍家,做什么这般较真。”
沈荣生掀开帘子听到身后文氏的声音,一声不吭,放下帘子见沈微慈来了,低声对她道:“你嫡母这会儿正气着,你回吧。”
沈微慈看着合上的帘子,又看父亲苦着一张脸,也不想在这儿惹麻烦,点点头就打算回身。
只是这时候帘子被从里头掀开,文氏跨出来揪住沈荣生后领:“我好好和你商量,不过让你去你大哥那儿和郡主说说这事,你又跑什么跑?”
“昨夜国公府的半夜送信来,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不然年后昭昭嫁过去,怎么抬头?”
沈荣生哎呦叹息:“你这妇人着什么急,耽误我上朝,你还想我挨板子是不是?”
文氏一顿,这才松了手,却又横眉竖眼:“这事儿你下了朝务必给我去说去,不然我就去大嫂那儿闹了。”
沈荣生哎声叹息不回文氏,匆匆的带着下人走了出去。
文氏看tຊ着沈荣生逃命似的跑了,目光又落在旁边的沈微慈身上。
她看她一身装扮,顿时就一顿。
她本是特意吩咐秀娘做小一些,最好让她看起来如勾栏里的那些狐媚子一样妖娆些。
一来张廷义好色,投其所好勾引她,二来她也不想让沈微慈给府里头留下太多好印象。
只是她没想到,明明是桃粉的俗艳颜色,这颜色在她身上竟更衬的她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且衣裳看着也并不紧,在她身上端庄秀气,叫文氏心里气了又气。
不过她很快想开,沈微慈穿着好看也算是好事,过不久老太太就要安排让沈微慈去见张廷玉了,这些日子不过让沈微慈先适应了侯府,她好看才对。
她冷淡的收回眼睛,叫她跟着进去。
沈微慈看着文氏转身进去的背影,拢着袖子跟在她身后。
一进去才发现沈昭昭也在里面,正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沈微慈当做没有看见,对着文氏规矩问安。
文氏也没让沈微慈坐下,脸上沉沉没有情绪的看着她:“自从老爷让你进府,我二房的可亏待过你了?”
沈微慈站在中间,摇头:“二夫人能收留我,让人给我做衣裳,二姐姐还送了我首饰,不曾亏待过我。”
文氏就冷笑:“那你昨日在抱厦内又做一副委屈的表情给谁看?”
“小打小闹的事情,你是想让别的房都来看二房的笑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