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风也不知道自己要从那模糊的五官轮廓中看出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最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卧室。房门暗合,屋里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不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陷入梦乡。睡到日上三竿,程芜还以为昨晚是自己意识不清做的一个梦,结果一下楼就看到某个她以为是虚假的男人在沙发上凹造型,而他那个妹妹像个鹌鹑一样站在他面前。程芜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是秦砚风的别墅,他妹妹要来她也不能阻止。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右手突然被人握住,程芜脑袋一转,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程芜看起来有点乖,林清漓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肉。
程芜嘴巴一张,故作凶狠地去咬他的手,没想到他不避不让,就这么让她咬。
程芜原本玩闹的心思彻底散了,唇瓣在他泛着冷白光的皮肤上磨了磨,到底是没舍得下口。
……
今天的事,到底是秦砚溪挑起的,林清漓没打算放过她。
至于那条不听话的狗,林清漓同样有办法教训它。
深夜,林家大宅。
几名黑衣保镖肃然而立,宽大的精制铁笼中传出几声凄厉的犬吠,白日威风凛凛的中华犬已看不出原本的雄武,一只耳朵渗着血,半耷拉着,强劲有力的前腿跛着,却不敢倒下。
因为每倒下一次,身上就会落下一棍,直到它站起来为止。
而它的面前,是一只无论体形还是力量都比它强大的黑犬藏獒。
大宝不敢求饶,主人下午的反应已经说明它犯错了,即便求饶,主人也不会放过它,还会变本加厉地惩罚它。
它只能忍着疼痛,挺起四肢,警惕藏獒一次又一次的撕咬。
“别让它死了。”林清漓品着热茶,悠悠地说。
他还要留着它送份大礼,可不能让它死了。
林珩刚下车,听到院子里的狗叫声,特意绕过来看看。
“哎呀,好好的一条狗,怎么打得这么惨?”
林珩语气风凉,心里巴不得这条狗被打死。
说起来,大宝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呢。
林珩13岁生日那天,林峤松给他买了一条中华犬作为生日礼物。
那是林珩收到的第一份有意义的礼物,不是冰冷的玩具器械,也没有父亲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是温情的,有温度的活物。
“喜欢吗?”林峤松摸着他的头,笑容亲切。
林珩心里别扭,却还是很高兴地点头。
爸爸送的礼物他很喜欢,眼里有了一丝并不引人注意的期许。
见状,林峤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以后谁惹你不高兴了,就让它替你教训那个人。”
“好。”
林珩给那条狗取名叫大宝,这tຊ个家里他最讨厌的莫过于那个私生子弟弟。
大宝在他的吩咐下几次针对林清漓,看着林清漓被大宝吓得狼狈的模样,他开心极了。
讨人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的大宝吓得屁滚尿流?
但这样得意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那条狗反水了。
它反咬了他一口。
林珩现在想起来还恨得牙痒痒,让他被自己养的狗咬伤,林清漓多有本事啊。
先是狗,后是人,以后还要从他身边拿走什么呢?
一群养不熟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林珩心情不错地掸了掸裤管,比起他的“陈年旧事”,现在有人肯定比他更讨厌这条狗。
能留着它在某人面前添堵,他乐意得很。
“就是它惹了你生气,也不用如此声势浩大,别让这畜生扰了大家的清梦。”
“弟弟心里有数,不劳大哥你费心。”林清漓冷冷道。
“那就好。”林珩语气揶揄,“弟弟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可跟你那个人尽可夫的妈大不相同呢。”
两人之间气息平和,就像是普通兄弟谈心一样,完全看不出林珩说的话正在往对方心口插刀。
林清漓也表现得异常平淡,仿佛对方说的不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而是世上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哪来的‘红颜’,不过是大宝闯了祸,让它长长记性罢了。”
见他否认,林珩也不意外,好心提醒道,“不管怎么说,弟弟的女人还是要自己管好,要是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撞上不该撞的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今天这一出,程芜算是正式在林家露了脸了,被盯上是迟早的事。
林珩很期待,那位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这“精心培养”的儿子。
*
深夜。
一道黑影拧开门把手,又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径直站到床前。
程芜从医院回来后精气神就不太好,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住了,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视野里出现一团黑影,她整个一激灵,彻底吓醒了。
按着惊魂未定的心口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才从模模糊糊的人影中辨认出秦砚风。
秦砚风就这么盯着她,也不说话,最终还是程芜先一步打破了寂静。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秦砚风脸上有着明显的疲倦,开口的声音异常沙哑,如细沙般粗砺。
他想质问的。
质问她为什么跟林清漓在一起,质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回电话。
然而他只是在床边坐下,抓住了她要去按床头灯的手,将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有什么事明白再说吧,早点休息。”
“好。”
程芜能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颓丧的气息,好像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既不离开,也不开口。
一室重归寂静,和缓绵长的呼吸声再度响起。
秦砚风也不知道自己要从那模糊的五官轮廓中看出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最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卧室。
房门暗合,屋里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不见。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陷入梦乡。
睡到日上三竿,程芜还以为昨晚是自己意识不清做的一个梦,结果一下楼就看到某个她以为是虚假的男人在沙发上凹造型,而他那个妹妹像个鹌鹑一样站在他面前。
程芜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是秦砚风的别墅,他妹妹要来她也不能阻止。
哪怕昨天他妹妹还在这里带走了她一只猫。
“对不起。”
程芜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身后低声的女音,隐隐带着哭腔。
程芜往外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听到秦砚溪道歉,这是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