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安飞帮我支开了爸妈。他往我手里塞了个药瓶。安飞眼底全是担心,“饶饶,能行吗?”“试试。”我说。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我之前只是听说过,药流可以打掉孩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掉鬼胎。我咬咬牙,吃下了药。二十分钟后。我坐在马桶上,肚子一阵一阵地剧痛。我用力按住肚子,也并没有好一些。碎裂的镜子,已经被换成新的了。镜子里面,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布满了汗珠。难怪人流要拿无痛做痛点,原来堕胎是这么疼的一件事。我抓紧病号服的一角,掌心里湿漉漉的。
傍晚。
安飞帮我支开了爸妈。
他往我手里塞了个药瓶。
安飞眼底全是担心,“饶饶,能行吗?”
“试试。”我说。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
我之前只是听说过,药流可以打掉孩子。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掉鬼胎。
我咬咬牙,吃下了药。
二十分钟后。
我坐在马桶上,肚子一阵一阵地剧痛。
我用力按住肚子,也并没有好一些。
碎裂的镜子,已经被换成新的了。
镜子里面,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布满了汗珠。
难怪人流要拿无痛做痛点,原来堕胎是这么疼的一件事。
我抓紧病号服的一角,掌心里湿漉漉的。
一股热流,从我的小腹往下坠。
我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响。
我知道,那是流出我身体的血。
我咬牙忍着痛,过了不知道多久,几乎痛晕的我,才迷迷糊糊恢复了神智。
可以了吗?
我双腿软绵绵的,扶着一旁的扶手起来。
马桶里全是血。
我看都不敢看。
我掀开衣服,看着自己的肚子。
还是微凸。
婴胎怪物呢?
我迟疑着,手掌按在肚皮上。
紧接着,我就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我肚子里动了起来。
“呕——”
我干呕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千百万只湿漉漉的毛毛虫,贴着我的内脏,不安分地爬行。
这感觉令人控制不住地恶心。
一张婴孩的脸,浮现在我肚皮上。
它完全没有婴孩的可爱,只有狰狞阴森。
紧接着,无数婴孩的脸,密密麻麻地凸显了出来,像是要冲破我的肚子。
我再也忍不住,“呕”地一声,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没有用。
药流没有用。
我跟安飞试着,用尽了办法,都没有用。
等我们折腾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欲哭无泪。
先前那道人说,我会遇到命里的一个坎儿时,我还没想到会是这样。
“先吃点东西吧饶饶。”安飞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哄我,“去买份馄饨给你吃?”
我胡乱点点头。
吃什么,我不在意,我只是想自己待会儿。
安飞一出门,就下起了雨。
我觉得憋闷,就离开了病房。
没地方可以去,我就沿着楼梯,漫无目的地,一层一层往上走。
去天台的门没关,我就上去了。
今天的雨不算大,像极了十二年前那个雨夜。
唯一不同的是,十二年前那个雨夜,有墨离救我,把我带回了家。
墨离……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草戒指,蛇尾男人的话,又一次响在我耳边。
他说那只狐狸已经自身难保,不会来救我了。
我莫名有些委屈,心里堵得慌。
无论是墨离,还是蛇尾男人,亦或者最近接二连三遇到的事。
这些明明都该与我无关啊!
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些奇诡的事情里?!
我蹲下身,眼泪实在忍不住了。
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孕妇为什么会选择跳楼。
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
如果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说不定,我也……
我看向天台并不高的围栏,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过去。
我恐高,平时是不敢往楼下看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视线就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样,甚至莫名有种跳下去的渴望。
千百个模糊的声音,在我耳旁喧嚣:“跳!跳下去!”
我目光呆滞,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个让我跳下去的声音。
我摇摇晃晃,站在天台边缘。
只差一步。
只要往前迈一步,我就可以解脱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几秒后的自由与解脱。
然而。
下一秒。
一阵狂风,猛烈地对着我迎面吹过来。
我浑身一紧,雨水拍打在脸上,瞬间恢复了清醒。
可我的脚已经迈出去了半步。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斜了过去。
恐惧扼住了我的咽喉。
忽然,一声轻笑,从我耳旁划过。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人拉了上去,撞进了谁的怀抱。
“墨离?!”
我含着眼泪,却依旧可以看清眼前的人。
墨离的身影,比上次还要浅淡,半透明,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
“你不是——?!”
我张嘴,思绪却乱糟糟。
我有太多话想问他,那蛇尾男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他自身难保么,还有他说他等我,他在哪里等我,我要怎么去找他,还有……
太多的问题撞在一起,甚至让我的话卡壳了。
墨离却只是笑,指尖抵住我的嘴唇,让我安静。
“我能见你的时间不多。”他说,神色宁静,长发在空中飞舞。
我立即明白过来。
他是要我说最重要的。
“救救我!”我紧抓住他的手。
他是我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尽管我对墨离,总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
可现在只有他能救我!
一想到如果没人帮我,我家的下场会是什么,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向外滚。
“又哭了。”墨离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我看不清他的眼底,究竟是怜惜,抑或是什么。
“你从前不是这么爱哭的。”他说。
我哽咽,“求你,帮帮我。”
哪怕不帮我也可以,只要可以保证我家人能活下去,不被百子怨牵连。
墨离嘴角,却勾起一丝莫测的微笑。
“想让我帮你,也得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帮。”
什么意思?
我茫然而慌乱地看着他。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何可以跟他做交易的东西都没有。
他想要什么?
墨离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
他握紧我的手,附身,凑在我耳边,“你可听过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松开手,我的掌心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墨离退后半步,凝视着我的视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墨离——”
我想伸手去抓住他,他的身影却在瞬间消失不见。
只有我手里那把冰凉的匕首,提醒着我,墨离的确出现过。
雨停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
他给我这把匕首……为什么?
他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