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本身也装饰得如同观赏公园一般,廊檐长亭,曲径通幽,小桥瀑布,很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情。夜晚在这里散步,微风习习,星空点点,有种静谧的舒适的温柔。“好……好巧呀,你也来这里。”顾彩虹想要找一点儿话聊,但她觉得自己讲得很窘,并不自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戚雨牧的距离很遥远,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但那还是如同云雾里不真实的感觉,让她并不能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你的裙子是谁给你准备的?”男人略微喑哑的声音,在这夜色里听起来更为摄人。
“太太?”戚雨牧的声音让秦可沁瞬间失色,一双丽眸落到顾彩虹身上。
顾彩虹被她敌意酸涩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舒服,就感到戚雨牧的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搂,用一种温润亲昵的语气对她介绍:“彩虹,这位是秦小姐,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秦可沁思绪几转,收敛失控的情绪,转而笑道:“原来是戚太太,百闻不如一见。既然戚太太也来了宴会,不如让我带你四处逛逛,今天是我们GK集团十周年,在外面也准备了很多惊喜给客人,落霞山庄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顾彩虹正想拒绝,就听到戚雨牧的声音:“不用。谢谢秦小姐的好意,彩虹会和我一起。既然不是工作时间,我很珍惜和太太相处的二人世界。”
戚雨牧的话仿佛在秦可沁的自尊心上给予最后一击,让她倏然间有种溃不成军的狼狈,她勉强维持着笑意:“那好,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转身而去的每一步,高跟鞋都像是要在地面上砸出一个窟窿来。
顾彩虹莫名地看了这一场,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戚雨牧在用她挡那些他不喜欢的花花草草?
可是他的语气未免过于亲昵,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也都在扮演着一个专心致志的好丈夫。
无论如何,顾彩虹心里都是很欢喜的。
她听到戚雨牧的声音:“出去走走吗?”
“好。”她欣然而答。
男人先站起身,对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修长优雅,骨节分明,牵住她的时候亦是温暖可靠,让她心生依恋。顾彩虹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为这名唤戚雨牧的毒药十足沉溺。
落霞山庄坐落在山间,外面就是一个很大的半坡,可以眺望山下的风景。
山庄本身也装饰得如同观赏公园一般,廊檐长亭,曲径通幽,小桥瀑布,很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情。
夜晚在这里散步,微风习习,星空点点,有种静谧的舒适的温柔。
“好……好巧呀,你也来这里。”顾彩虹想要找一点儿话聊,但她觉得自己讲得很窘,并不自然。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戚雨牧的距离很遥远,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但那还是如同云雾里不真实的感觉,让她并不能在他面前镇定自若。
“你的裙子是谁给你准备的?”男人略微喑哑的声音,在这夜色里听起来更为摄人。
“是我的客户,她……她是个女孩子。今天我是陪她一起来这宴会的。”顾彩虹还是决定向戚雨牧保密她的客户是戚雅颂这件事情。
她的解释似乎让戚雨牧满意了,他深湛的眼眸很柔和,而她最喜欢他这种不经意里流露出的温柔。
一时间她竟有些看痴了。
“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他嘴角微扬,唇畔带着笑。
“我……”顾彩虹失语了,说出因为你好看这种话她觉得自己会显得太傻,只能轻咬着唇,想了想才说,“我读书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过一句很喜欢的话。”
“什么?”戚雨牧因她忽然掉转的话题而有些好奇。
“他的笑眼,像温柔的暮霭,似山间淡淡云月。”她轻轻的声音像吟诗一般脱口而出。
她注视他的视线,让他心跳怦然,莫名为她这番话而心动神驰,她是在对自己说情话吗?
说完这句话的顾彩虹,脸烫得厉害。她忘记曾在哪里看过这句话,只觉得这一瞬特别契合戚雨牧,因为他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
一时有些屏息的气氛,在两人看到面前倏然开阔的一片景色后,被冲散了。
当他们越过小桥穿出帘洞后,跃然在面前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湖很大,而湖上灯光闪烁,竟停泊着几艘类似船只的透明“帐篷”。
顾彩虹也不知能不能用帐篷来形容,那物体更像是一艘艘小船,但造得别有情调,整个船身就像一只透明的帐篷,里面的装饰可以透过灯光看得非常清楚,是供人躺卧的毛毡。
显然,这些帐篷船是提供给客人们在湖上赏星的。
“要不要坐?”戚雨牧问顾彩虹。
顾彩虹的答案当然是好,她眼里闪烁的光芒,让戚雨牧看得出她极其喜欢这些帐篷船。
蓦地让他想到那晚喷泉边的她,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些浪漫的小东西。
湖边守着一个员工,看到两人,便知他们要乘船。
“先生小姐请随我来这边。”
训练有素的员工引着他们上了一艘白色光耀的透明帐篷船,顾彩虹走进去,里面铺着一条羊毛毛毡,一方小小的日式案几上摆着一套茶具,里面空间很大,可供客人躺卧。
“等下先生跟小姐躺好之后,便可以开船,我们整个游览行程大概半小时,可以顺着莲花湖一路漂流看星空。”
“你说它还会漂流?”顾彩虹被员工的话打动。
“是呀,无人驾驶,透明舱会载着两位游览莲花湖一圈。”员工笑眯眯地回答她。
戚雨牧已经率先躺下来,顾彩虹随着他,躺在了另一边,为这新奇的体验感到不可思议。
仰躺在湖上,透明的天顶下的星空,分外迷人。
“这个真是太有心了。”顾彩虹忍不住赞叹。她是做设计的,对所有浪漫贴心的设计都有情怀,欣赏不已。
“哇,还有音乐。”
戚雨牧听着她雀跃欣喜的声音。她并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样的一面,这让他回想起她喝醉的那天,天真到如此热烈,灵动活泼。
“动了。”顾彩虹新奇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对什么都充满期待的孩子,令戚雨牧忍俊不禁。
透明的帐篷船随着湖水微微晃动地前行,一路而上,月夜星河,实在美矣。
“这音乐好棒,是古筝版的《繁花》。”他又听到妻子小小兴奋的声音,随即,她竟随着乐声曼声吟唱起来——
遇见你的眉眼,如清风明月,
在似曾相识的凡世间。
顾盼流连,如时光搁浅,是重逢亦如初见。
缠绵缱绻,有你的思念。
温暖在我掌心蔓延。
无涯荒野,谁忘了时间,一半青涩一半纯真。
戚雨牧觉得,这是他听过最美的歌声,温婉缱绻,丝丝入心。
她自己唱着唱着忍不住感叹:“真好听。”
戚雨牧知道她是在感叹那筝音的乐声,然而他在心里说,你的歌声更好听。
他不由自主地伸过手,轻轻覆住顾彩虹的手。
顾彩虹被男人倏然握住手,怦然心动的感觉瞬间让她轻轻悸动了一下。他温存的大手穿过她指尖,十指相扣,宛如最美妙的音符。
银河悠悠,琴声曼曼,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美妙。她想她会永远记得,她爱他。
两人回到宴会厅,顾彩虹就看到朝她走过来的戚雅颂。
“彩虹,看不到你我还很着急,原来是被我堂哥拐跑了啊。”戚雅颂略有些得意地瞟了一眼戚雨牧。
哼哼,果然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就是在看到她的时候起了一闪而过的讶异也被他掩饰得很好。戚雅颂心中暗自好笑。
戚雨牧不动声色地陪了两位女士整晚,直到晚宴结束。宾客被招待在落霞山庄休息,顾彩虹回到房间冲澡。
戚雅颂早从戚雨牧的眼神里得到信号,她关上和顾彩虹套间的房门,乘着电梯去到了楼下的酒吧。
钢琴吧里,戚雨牧正坐在那里,调酒师为他调制了一杯淡味的琴汤尼,他慢悠悠地品着,看着戚雅颂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要一杯血腥玛丽。”戚雅颂很爽快地对调酒师说。
“戚雨牧,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
“我不知道你回国了。”戚雨牧抿了口酒,淡声道。
“喔,就半年而已,和国内的话剧团签了演出合同。”
“你别捉弄彩虹。”戚雨牧定定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我知道你对戚家不满,但彩虹不是你的玩具。”
“戚雨牧,你未免太看低我了吧!你以为我会对你老婆做什么?就算我恨戚家,还不至于拿她出气。”戚雅颂对他翻个白眼。
“在你身上的巧合只可能是别有用心。”戚雨牧笃定地回了她一句。
“喔,真不知彩虹怎么受得了你这个单调毫无想象力的男人。这世界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很多事情有着无法诉说的机缘。我与彩虹遇到,会找她来做我的化妆师,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化妆师?”戚雨牧剑眉微蹙,挑眉看向戚雅颂。
“看吧,你果然连你老婆做兼职的事都不知道。”
戚雨牧握杯的手停滞了一下,转头看她,在等她的下文。
“我这边的工作是她的兼职,我刚好需要一位特别好的造型化妆师,在朋友的介绍下请了彩虹,是她老板帮忙的。按照她老板的话,就是她需要用钱,所以才在工作之外又增加了这份兼职。我没有问过彩虹为什么需要兼职,这是她的私事,要问也是你的事。”戚雅颂笑笑地转着酒杯,“不过,身为戚家的儿媳妇,你戚雨牧的妻子,堂堂芬永珠宝的董事长夫人,居然因为缺钱需要做兼职,这事若传出去怎么都会成为笑柄和让人不解吧?”
戚雨牧因她的话微微挑眉。
戚雅颂冷笑一声:“这事你最好快点解决,如果传到你母亲耳里,我们戚家最不好惹的大夫人沈芳女士,我看彩虹不会有好日子过。
“戚雨牧,你行不行啊,怎么就对彩虹的事一无所知呢?听说你们是商业联姻,你不会只把你老婆娶回家当一个摆设吧,她的事你什么都不关心?”
戚雅颂狡黠地看着他,故意句句刺激他,说的都是他不喜的话。
他冷冷地看她:“与你无关。”
“哦,是与我无关咯。反正最多也就是一张离婚证书的事,我说得对不对?”戚雅颂轻笑一声。
“闭嘴。”
戚雨牧这两个字让戚雅颂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哈哈,戚雨牧,我还不知道有一天会从你嘴巴里听到这两个字。哎哟,看来触到你逆鳞了,你很听不得离婚这两个字?那就是说你对彩虹是认真的?”
戚雨牧已经不想听她任何的废话,站起身,扔下一句:“爷爷惦记着你,下礼拜就滚回去看看他。叔叔的坟冢他迁了地方,你不要和他吵架,好好说话,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戚雅颂听着他的这几句交代,收敛了顽皮挑衅的神情,沉默了一下,只点了点头。
坐上飞机飞回江城的时候,顾彩虹的心绪仍起伏难平,只因为在酒店门口,戚雨牧那突如其来的一抱。
他的公事还没有处理完,所以还要留在W市,然而他问了顾彩虹回江城的时间,特意在早上等在酒店门口,说已经安排了车送她们去机场。
他的怀抱很暖,修长有力的手抓着她,就那样让她靠上他的胸口。怦然心动的感觉不受控制,她只觉得自己连面颊都红透了。
她心中欢喜甜蜜,觉得也许并不是自己想多了,戚雨牧似乎真的开始以她的丈夫自居,认真对待这段婚姻了。
是以在飞机上被戚雅颂调侃,顾彩虹都魂不守舍,丝丝甘甜像花蜜一样,渗满了心间。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开启回程的飞行,而同一时间,戚雨牧坐在酒店房间里,听着盛安的总结报告。
“你是说童瑞尔现在是顾欢妤的男友?”
“是,他们交往已有三年。童瑞尔毕业于复信医科大学,今年是在中海医院精神科任职的第六年,现在担任副主任医生的职位。他擅长的领域是分离性心理障碍。”
“分离性心理障碍?”戚雨牧轻声重复,只觉一颗心更加沉重,“那么关于彩虹……”
盛安神情凝重,想到他这些天埋头动用所有力量调查到的事情,他感到很难过,谁能料到看上去温婉清秀的顾小姐,竟曾患过精神疾病。
“她曾在中海医院秘密治疗过两年,那个时候她尚未满二十岁。是顾之乔亲自带她去找的专家秦放,恰好是童瑞尔的老师。这件事顾之乔极力保密,就连顾小姐的妹妹顾欢妤都不知道。那个时候顾欢妤刚好在国外念书。”
“你是说她很早就发病了?”戚雨牧心中一颤。
“是的,根据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顾小姐第一次发病是在十六岁。”盛安眉头紧锁,声音亦是沉重。
“她怎么会……”
“周宇翔说他能调查到的有限,但是跟顾小姐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关系。顾之乔很早就背叛了婚姻,在外面有另一个家庭。他与许惠琳离婚很早,顾小姐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中间的曲折艰辛,从找到的顾家老保姆那里能探到的不多,但大多数回忆起来,说是顾小姐和继母赵霜的关系很不好,赵霜曾打过她。”
听到这里,戚雨牧的心脏蓦地一抽。
“顾小姐读书时就半工半读,在咖啡馆兼职了很长时间。这样看来,顾之乔并没有担负她们母女所有的赡养费。对了,戚董你提及的那张卡,周先生调查了用途去处,顾小姐是转给了三甲医院中海医院。是付款透析费的。”
“透析?”
“对,许惠琳有严重的肾病,每个月都有一笔可观的透析支出和医药费。原本一直是顾之乔在支付,可是上个月开始忽然由顾小姐来支付了。”
“她的信用状况?”
“顾小姐的信用状况良好,无任何欠贷,她的银行账户也只有两个,很简单。”
戚雨牧听盛安全部报告完毕,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他感觉有一只手似乎重重拽着他的心脏,紧绷到难以呼吸。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浑蛋。
带着对一个女人的深重误会进入一场不心甘情愿的婚姻,他就这样对她不管不顾,他之前获得的所有信息都是谎言。
那些顾之乔说过的话,他母亲沈芳在他面前对顾彩虹的编派,长久以来,他都像个傻子一样照单全收。
就因为她临时改口结婚而触怒他,让他感到被陷害被背叛,他竟带着这样心盲眼瞎的偏执,去对待她。
此时此刻,戚雨牧忽然想到婚后种种,顾彩虹的各种样子都像胶片一样闪过他脑海。
她的着装总是很朴素,虽然他从不对女人的穿着上心,可此刻回忆起来,那些重复的衣物都变得分外清晰起来。
她是那么擅长家务,他看到过她打扫整理的样子,每个动作都熟稔至极,就仿佛她习惯了这样。
他说起陈嫂被辞退时候的恼意,直到这一刻,她那时惊讶茫然的样子才清晰地映在眼前。
她不知情!
听闻母亲的一面之词后,他就指责了她。
一定一定,还有许多这样不解的误会,让他在好多地方都伤害了她。
戚雨牧只觉自己的心情糟糕至极,外面晴空万里,而他的内心,就像下起一场漫无边际的大雨。
“顾彩虹……”
他轻喃着她的名字,只感到满满的心痛。
回到家,顾彩虹雀跃的心情还没得到一点儿释放的空间,就接到沈芳的电话。
“这个周六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沈芳冷冰冰的声音,就好像让她从空中降落下来。
“妈,我知道,是您的生日。”顾彩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希望能快点应付完她。
“寿宴的同时我还要举办慈善活动,所以你准备充分,资料我会让秘书发给你。我希望你从谈吐到着装都得体,不要来丢我的脸,否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好的,我知道了。”顾彩虹一边回应她,一边却有些反感。她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好像又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对她冷笑,无情地嘲笑她:这么软弱,这么没用,为何不反抗沈芳?
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感觉手心都是汗,她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也不等沈芳再说什么,她倏然挂断了电话,并且快速将手机关机。
这一系列的操作一气呵成后,顾彩虹扔了手机,急急地喘气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头,想要拼命把那个刺耳的声音甩出脑海。
她微弱地求救:“不,你不要出来!我求你,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