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举老夫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精妙啊。”一群人鱼贯而出,讨论声也小了许多。周尧兀自长舒一口气,走出乾坤殿,王焕已经等在一旁:“陛下。”周尧对着他淡淡一笑:“爱卿此行舟车劳顿,需注意身体啊。”王焕这个小老头虽然平常喜欢上奏,但是心却是为了江山社稷,是一个为国为民的老头。王焕眼里闪过感动,连连点头:“陛下,老臣一定会注意身体,还想瞧着陛下将大晟治理的河清海晏。”周尧斜睨了他一眼,叹息道:“蝗灾之事,确实波及甚广,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饿肚子,爱卿前往灾区之后,一则注意身体安康,二则,与赈灾使有商有量,你二人都是一
翌日乾坤殿。
御史大夫王焕拿着笏板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周尧垂了垂眸看向他:“奏。”
王焕躬身道:“陛下,嘉州出现严重蝗灾,当地情况不容乐观!”
他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窸窸窣窣的出现躁动。
周尧嗯了一声,嘉州之事虽早已提前得知,但是真的摆在明面上,还是有很大的触动。
她缓缓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问道:“众爱卿可有良策?”
户部尚书李承彦沉思良久,迈出一步道:“陛下,历年都是派遣朝臣带着赈灾款前往当地赈灾,蝗灾一事关乎百姓生计,刻不容缓。”
周尧难过的叹tຊ息一声:“粮食之事自然十分紧要,户部在嘉州还有多少存粮?”
“供嘉州诚能撑过三月有余,但此次蝗灾不光波及嘉州城郊,隐隐有去乡野趋势。”
周尧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蝗灾一事,她的几位大臣或多或少的知道些消息。
她沉默了许久道:“户部拨款八十万白银,着鸿胪少卿苏均为赈灾使,持尚方宝剑前往嘉州,见剑犹如见朕,可先斩后奏,另外林通泫领兵三千随行护送。”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御史大夫王焕为灭蝗监督使,鼓励当地居民参与灭蝗行动,实行奖励措施,打死多少蝗虫获取多少赈灾粮,以防不劳而获。”
周尧走下一个台阶,继续道:“另外,嘉州附近可是林州?先将城中粮食匀一半送往嘉州赈灾,户部支出十万两白银给予补贴,林州以免蝗灾蔓延,需提前防护。”
“其他几州不可隔岸观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哪个敢阳奉阴违,朕砍了谁的脑袋!”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众大臣神色怪异,最后跪下:“陛下英明!”
她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王焕身上:“退朝,御史大夫随朕来。”
“陛下万安。”
随着下朝,她的这些举措被这些大臣津津乐道起来。
“陛下此举老夫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精妙啊。”
一群人鱼贯而出,讨论声也小了许多。
周尧兀自长舒一口气,走出乾坤殿,王焕已经等在一旁:“陛下。”
周尧对着他淡淡一笑:“爱卿此行舟车劳顿,需注意身体啊。”
王焕这个小老头虽然平常喜欢上奏,但是心却是为了江山社稷,是一个为国为民的老头。
王焕眼里闪过感动,连连点头:“陛下,老臣一定会注意身体,还想瞧着陛下将大晟治理的河清海晏。”
周尧斜睨了他一眼,叹息道:“蝗灾之事,确实波及甚广,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饿肚子,爱卿前往灾区之后,一则注意身体安康,二则,与赈灾使有商有量,你二人都是一心为国为民之人,关于灭蝗举措,回去先写个章程出来。”
王焕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扬起一抹微笑:“老臣明白的。”
“嗯。”
“老臣告退!”说着干劲十足的风风火火迈步往宫门方向走去。
哎,陛下的那句为国为民,当真是懂他!
周尧不紧不慢地走着,担忧的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在天灾面前太过渺小了。
张怀德瞧着她眉目紧蹙着,走了几步小心问:“陛下,听说花房培育出新的月季品种了。”
她嗯了一声,抬了抬眸,语气轻飘飘的:“去孙御女那吧。”
张怀德恍然想起那个看昙花的孙御女,弓着身哂笑:“奴婢明白。”
说着对着身后的仪仗招了招手,朗声喊道:“摆驾沁园宫。”
张怀德对着小椰子使了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的离去。
到达沁园宫的时候,孙御女已经等在宫门口。
“妾参见陛下。”
周尧搭着张怀德的手,目光落在他身上,一身月灰色衣袍,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头发用一截新鲜树枝挽起,尾梢还带着两片翠叶。
“起来吧。”周尧抬手托起他道:“那日爱妃所说的想要在宫中种植瓜果时蔬,如今如何了?”
孙御女被她拉着,笑着说:“从内务省拿了许多种子,妾已经育苗了。”
沁园宫如今只住着两位御女,位置稍显偏僻,但相比于其他宫殿的空阔位置就多了许多。
周尧走到孙御女住的地方,地上还摆放着小锄头,墙角的苗苗已经长得有一寸高。
小椰子领着小枝子走过来,十分恭敬道:“请陛下更衣。”
周尧有些好笑的看向张怀德,起身走了进去。
孙御女虽然只侍寝过一次,也明白此刻应该走进去服侍。
梅梢让小椰子带来的是一身珍珠色锦缎,龙形暗纹不太明显,刺绣是蔷薇花,衣摆绣着坠落的花瓣,刚好适合春日。
孙御女小心谨慎的替她换衣,最后跪下将衣摆理好。
周尧抬手落在他的额头,用大拇指拭去落在上面的泥土。
褪去冠,她感觉轻松不少,索性直接用金簪将头发挽上。
张怀德隔着屏风道:“陛下,尚食局来布膳了。”
周尧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自己,并无不妥才走出去:“好。”
待早膳布好,孙御女立在一旁服侍。
周尧瞧着他手颤抖的舀汤,轻轻一笑:“坐下吧。”
整得很像下药抖粉。
孙御女微微低头,满脸羞愧道:“是妾让您不满意吗?”
“妾……”周尧感觉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懒得听他的那些犹豫,直接将他拉着坐下。
说着不管他,端起牛乳就开始喝。
她低血糖,再不吃点东西,两眼一黑,估计太医院都以为孙御女投毒。
孙御女瞧着她,也不再扭捏,认真的给她盛粥。
周尧将桌子上的菜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最后心满意足的道:“屋外的那个苗可是冬瓜苗?”
孙御女眼里一亮,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陛下居然认识?”
“……”
如果是皇后在场,肯定会说她博览群书,要不然就是博闻强记,再不济学富五车。
孙御女就不是了。
张怀德立在一旁无言,闻言也是眼皮一跳,这孙御女的意思是?
周尧望着孙御女那发自内心的欣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尧吃完早膳,直接就离开了沁园宫。
她坐在步辇上,微微抬手,阳光发出温暖的温度透过手掌落在衣裳上。
张怀德立在一旁躬身提议道:“陛下,春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周尧不感兴趣的嗯了一声,想到什么,又出声:“去御花园。”
散散心似乎也不错。
“好嘞!”
“摆驾御花园!”
周尧干脆闭目养神,吃饱喝足就犯困。
御花园。
满园繁花似锦,微风拂过,五颜六色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芬芳。
周尧睁开眼,面无表情的起身往园子里走去。
“这朵花是我先看到的!”一道颇有些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陆宝林想要便摘去好了。”
没一会儿似是宫女在打抱不平:“才人!陆宝林明明位份比你低。”
那温润的声音似乎觉得无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
周尧顿下脚步探头望去,那人身高颀长,唇红齿白,眉如远山,一双眸子仿若星辰,穿着一袭云水色宫装,头上用一根木簪束起,鬓角落着一朵蓝色的小花。
她挑了挑眉,嫣然一笑:“此人便是御史中丞之子,尚归舟?”
张怀德望去,点了点头回道:“回陛下,确实是尚才人。”
他内心更诧异的是陛下不过让对方侍寝一次,居然能认出来。
贴身服侍的人都知道,陛下是选择性记忆,比如孙御女,郭御女,这些她是不会特意记的。
而眼前这个尚才人也不过与陛下见过两次。
周尧语笑嫣然:“他的眸子朕认得。”
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今日天气明媚,御花园之中远不止两位宫嫔赏花。
尚归舟正站在玫瑰花丛面前,让贴身宫女采摘着花瓣。
“夫人,玫瑰花瓣没想到居然还能做这么多吃的。”
尚归舟修长的指尖落在花瓣上,浅笑安然:“玫瑰花饼烤着吃更香,若是做酒,玫瑰露虽不醉人,但香甜的紧。”
周尧刚绕开陆宝林,听见这句话,搭话道:“玫瑰花茶美容养颜,缓解抑郁,很是不错。”
翠山正疑惑谁出声,抬头瞧见来人,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尚归舟也反应过来:“妾参见陛下。”
周尧抬手将他发间的落花摘掉,轻笑道:“起来吧。”
尚归舟起身低着头,却不敢看她。
“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
尚归舟闻言淡淡一笑,抬眸看着她,眼底藏着欣喜和疑惑。
周尧抬手将自己鬓间的一朵菊花取下,转而插上尚归舟的鬓间:“当真风流倜傥,爱妃之性情当如这发间菊花,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
周尧拉起他,瞧着仿佛透过他瞧见画本之上的人物立在面前。
尚归舟抿了抿唇,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泽:“陛下,妾是太丑陋了吗?”
周尧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大笑,揽过他的腰,冲着他眨了眨眼:“确实太过丑陋,看的朕失态了。”
尚归舟失笑一声,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没事,妾丑陋才能让陛下有好记忆,时常想起有这么一个貌若无盐的才人。”
周尧抬手支起他的下巴,啧啧了一声:“如今看来,倒是也颇有姿色。”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尚才人可还有其他手段,能让朕记住?”
他目光里带了些柔情的意味,似是认真思索起来:“陛下倒是问到妾了,琴棋书画,淑妃,贤妃两位殿下自是一绝,若论武艺,妾比不过令才tຊ人,不过妾倒是还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才艺。”
周尧兴致盎然的用拇指摩挲了几下他的下巴:“哦?”
“妾略会一些厨艺,不知能不能笼络陛下的胃?”
那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仿若琴弦被拨动。
就在这时小椰子快步走过来,行礼轻声道:“陛下,巡盐御史求见。”
周尧放下手,往前走了几步,回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微扬的嘴角,语气有些遗憾:“朕有些要事,满园春色不错,值得一看。”
尚归舟理解一笑,行礼道:“妾恭送陛下。”
翠山瞧着离去的陛下,似是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夫人眼里的落寞之色,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尚归舟抬手触碰到鬓角的菊花,怅然良久。
陆宝林从远处赶来,瞧见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忍不住酸了:“呵,尚才人见到陛下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留不住。”
尚归舟懒得计较他的奚落,敛了思绪:“翠山,花瓣采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陆宝林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重重哼了一声:“凭什么连他都能遇到陛下,偏偏我不行!”
他愤怒的扯了手边的花,没想到手被玫瑰花刺扎破了手掌,血珠冒了出来。
山月瞧见他的掌心,惊呼一声:“啊,夫人,出血了,奴婢去拿药。”
陆宝林掏出帕子随意一抹,不悦道:“去花房搬几盆菊花摆在咱宫里。”
山月知他是瞧见尚才人鬓间的那朵菊花,行礼道:“奴婢明白。”
翠山提着花篮跟在尚归舟的身边,不解的看向他:“夫人,您位份明明比陆宝林高一些,怎么任由陆宝林拈酸吃醋。”
尚归舟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叹了口气:“连你都知道他这是拈酸吃醋,我更没有必要计较了,他不过是心里气不过,越是不理会,他心里更气。”
陆宝林是他入宫以来,第一个对他有恶意的宫嫔,
准确来说只要谁得到陛下的恩宠,他都会拈酸吃醋,阖宫上下都是他的敌人。
这种容人之量都不曾有,这些年他的圣贤书也算是白读了。
翠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篮子里的花,兴奋道:“夫人,您是准备做玫瑰花饼吗?”
尚归舟侧眸落在花瓣上,唇角上扬:“一半做玫瑰露,另一半便做馅饼吧。”他顿了一下,抬手落在菊花上浅笑道:“做好之后,往永安宫送一份。”
他听得出陛下话中有深意。
翠山笑着抿了抿唇:“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