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揭开水杯。如果不是他，她今天已经站在堇城的赛场上……都是因为他，此刻她对他的讨厌达到了极点，也许这样的举动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至少能让她从中获取一点报复的快意。下一瞬，她把水泼向池星——“哗啦”一声，水被兜头泼下。那杯水将他头发淋了个透彻，从他的发梢滴落下来，又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打湿衣服。他没躲开，转头闭上眼睛，任凭冰凉的水流淌过下巴。纪瞳攥紧书包带，面无表情走过他身边。步伐有些急促，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池星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器材室的。衣服被风吹得鼓动起来，手链在腕骨上剧烈晃荡。
然而等他赶到器材室，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架子上堆放的排球上，老师在一旁给绿植浇水。
她看见脚步急促神色慌张的池星，扶了扶眼镜：“你是来找那个女生的吧，她已经走了。”
说完她又皱起了眉头，像是想到什么，显得义愤填膺，道：“她不会是你锁的吧，这么欺负人家，再有下次我就上报了。”
池星的心沉下来。
是真的。
比赛是真的。
她的话也是真的。他昨天没有相信她。
而且他明明让卓润丽把纪瞳放了，为什么她晚上还在器材室？池星思绪混乱，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往回走。
心乱得他下意识伸向口袋，刚碰到盒子边缘，忽然又反应过来在这太过明目张胆，于是走向体育场对面的洗手间。
可他走几步，又停住了。他的眼神投向洗手间门口。
洗手间出来一人，挎着书包，手上拿着水杯。
池星的目光跟纪瞳冷不丁撞上。
纪瞳脸色苍白，有点儿憔悴，像是刚洗过脸，脸上有水痕，睫毛也是湿漉漉的。
她也看见了他，盯着他的眼神中闪过浓重复杂的情绪，懊悔，怨恨，生气……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更难以控制自己的怒意。
她气到手发抖，垂下的那只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颤抖，望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底沉甸甸的压抑情绪终于决堤。
湿润的睫毛垂落，落下几滴透明的水珠。它们很像洗完脸的残留水珠，可那并不是，通红的眼眶暴露了真相，那是她的眼泪。
眼泪不争气地tຊ滚落。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很大力地擦掉。
纪瞳站直了身子，下巴微抬，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看笑话的吗？”
池星看着她的模样，神色怔忪，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可只是微微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纪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揭开水杯。如果不是他，她今天已经站在堇城的赛场上……都是因为他，此刻她对他的讨厌达到了极点，也许这样的举动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至少能让她从中获取一点报复的快意。
下一瞬，她把水泼向池星——
“哗啦”一声，水被兜头泼下。那杯水将他头发淋了个透彻，从他的发梢滴落下来，又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打湿衣服。
他没躲开，转头闭上眼睛，任凭冰凉的水流淌过下巴。
纪瞳攥紧书包带，面无表情走过他身边。步伐有些急促，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擦肩而过时她凌乱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臂。
“渣滓。”
他听见她这么说。
池星倏而睁开眼，僵在原地。
*
纪瞳请了两天假。
在器材室过了一夜，晚上难免更深露重，她还是没能逃得过感冒。
这两天她几乎是缩在被窝里度过，脑子晕乎乎的，睡觉都睡了很久。不过睡觉有一点好，睡着了就没那么容易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了。
她终究还是要接受现实。
被放出来之后的纪瞳第一时间就是找手机，手机被扔在了草皮上，幸好没被人捡走，她拿到手机后急急忙忙找最快的航班，可是现实是赤裸的……她赶不上了。
就这样的插曲，已经足够让她与她为之努力了那么久的比赛擦肩而过。
宁熹微打电话过来问了她发生的事情，安慰了她一顿，纪瞳心情才总算好了点。
返校前的晚上，她决定去一趟书店，比赛已经过去了，她要朝前走，辅导书又写完了，作文素材也该买新的了，正好借此机会去散散心。
*
灯红酒绿的场所，一踏进去，就能闻见浓郁的香水味，迷离光线下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蛰伏着暗夜里蠢蠢欲动的各种各样的心思。
来这不少次了，可池星现在压根没有消遣的心思。
他直奔靠墙的卡座，准确无误地找到卓润丽。
“你怎么来了？”卓润丽很惊喜。
随之，一双柔软臂膀揽上池星的肩膀。
池星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太阳穴跳动的青筋暴露了他在忍耐的事实。
边上人朝他们俩投去暧昧的视线，这些人有些他认识，有些并不认识。
他懒得顾及，说道：“去外面。”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讲嘛……”卓润丽凑近他的脸。
他避开，不愿再废话，拉住她的胳膊就往长廊走。
“你弄疼我了！”卓润丽没了面子，声音也变尖了些。走时却仍没忘记回头给自己找补。
寂静的长廊。
池星退后一步，看向卓润丽。
俗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侧着脸，一边脸在晦暗中，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
即使他奋力压制，也不难看出眸子里涌动着滔天怒意。
“昨天，你锁了她几个小时？”
卓润丽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昨天就关了她半小时啊。”
池星不说话，直直盯紧她的眼睛，眼神越来越森冷。
卓润丽索性承认：“是，我就是锁了她一个晚上，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她神情满是无所谓：“是她活该。”
池星心念电转，琐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这一切都太巧了。昨天他太在乎储存卡，太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细想。
“卡也是你偷的。”这本应该是个问句，但他的语气显然已经十分笃定。
卓润丽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池星冷笑一声。
脑海又浮现起白天纪瞳红着眼倔强抹泪的神情。
烦。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池星扔下这句话，转身，迈出步子，头也没回。
“池星！池星！你什么意思！”卓润丽变焦急，冲上来拦住他。
“听不懂人话吗？”他睨她一眼，“我们之间结束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甩开她的手，果断离开。
卓润丽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阴狠，声音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敢甩我，池星，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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