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沾了家中生意,扣上了商人的帽子,再想去下场考试,也许会连资格都得不到。当初是曹氏强行将他送进书院,将家中生意交给陆瀚宇来照看。现在书坊遇到困境,陆瀚宇在外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来寻过他。不过书坊的掌柜求到他们这里,顾瑶只听他的语气就知此事他不会不管。但要如何管,却是可以再商量,她同样不想让他出面来周旋此事。陆景之因她的话心中泛出暖意,
顾瑶会主动问起,自然是因为她有些闲极无聊。
这段时日她将架子上的书,都草草翻了一遍。
遇到感兴趣的就细细看上一遍,不喜欢的也会粗略看上几眼。
但即便如此,半月过去,以她一目十行的速度也已经全部看完。
这种曾经渴望的养老生活,因为身边人的原因,她又有些不喜欢了。
陆景之讲到一半,就察觉到她在出神,他停了停,拉着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
顾瑶从胡思乱想中回神就对上他粲然的双眸,眸子里还含着点点笑意。
“对不起,我刚出神了。”
“我有时也会出神去想事情。”
陆景之脾气极好的抬手为她整理脸颊上碎发。
“铺子里的情况,你刚听了几分?”
“五分。”
他不介意,顾瑶也就没多遮掩,“你再同我讲一遍吧,你读书要紧,书坊那边交给我就是。”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顾瑶已经知道陆家的书坊和家族生意会交到陆瀚宇手上,不是因为陆瀚海意外去世,陆瀚宇伺机抢了家业。
陆家是商户,土农工商,商人最为低贱。
现在政策开明,商户家中小辈可以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但若是沾了家中生意,扣上了商人的帽子,再想去下场考试,也许会连资格都得不到。
当初是曹氏强行将他送进书院,将家中生意交给陆瀚宇来照看。
现在书坊遇到困境,陆瀚宇在外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来寻过他。
不过书坊的掌柜求到他们这里,顾瑶只听他的语气就知此事他不会不管。
但要如何管,却是可以再商量,她同样不想让他出面来周旋此事。
陆景之因她的话心中泛出暖意,他柔柔的笑着,眼梢微挑,深邃的眸子里泛出细碎的光影。
顾瑶微仰着头看他,似是在每一片光影中都看到了自已。
“好,有劳夫人,”他落在她脸侧的手滑到耳侧,指尖轻轻撩动精巧细嫩的耳垂:“我在家中为夫人做贤内助。”
清润的声线微扬,每一句都拖得长。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神色,眼底的浅笑和慵懒,却是让顾瑶被撩动的脸颊泛出阵阵热意。
这家伙……好端端的怎么总喜欢动手动脚!
她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他轻笑,眼底的笑揉着细碎的光影,笑意越发缱绻。
“你坐好,”她拉下落在脸侧的大手,将人按到了一旁的软凳上:“你再将书坊那边的情况同我说一说。”
陆景之乖巧的随着她心意坐下,开始说起书坊现在面临的困境。
陆家书坊是陆景之的曾祖父当年来府城开办的,到现在已经快百年时间。
除了府城,其他州县也都开了铺子。
安阳府的学子对陆家书坊认可度极高,同样的书都会先来陆家书坊 采买。
若是陆家书坊断了货,他们才会去其他书坊寻。
书坊中售卖的书主要分两大类。
一类是同科考有关的四书五经, 以及一些名师注释。
还有一类就是各种杂记、话本。
杂记这种相对固定,平日能收到的书册极少,主要还是靠一些知名的先生写出的话本子。
这些知名先生的话本子也是笼络学子们的重要手段。
这本是互相促进,相生相息的良好循环。
但现在遇到的问题就是这些先生,有大半都被另一家书坊高价拉走了。
一个本子不论卖得如何,都会给至少百两的润笔。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还能有办法补救。
“他们那边将先生们拉走后,一月内都从先生们那里拿到了最新的书稿。
“这些新的话本子都是同一天推出前,还在各地都散了传单……”
说到此处,陆景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通达书坊的东家这一手釜底抽薪可谓是用得不留半点余地,直接踩着陆家书坊上位。
顾瑶抿唇眯眼,周身气势都变得清冷,隐隐带出几分肃杀。
“现在呢,眼下最急切的问题是什么?”
“是合作多年的纸墨坊,通达书坊也向他们求了供货,给出的价格比我们高了一成。”
如果没了多年合作的纸墨坊,陆家书坊以后就算能翻身,也会更艰难。
安阳府做纸墨生意的不多,能纸不易破、墨不脱色的作坊更少。
“通达书坊给这两家作坊的开出的条件,是不是如果他们接了他们的供货,那日后就不能再给陆家书坊供货?”
顾瑶冷笑着挑眉,这种路数不能说下作,但通达书坊的东家一定是个狠辣的角色。
陆景之苦笑着点头,“之前祖母病重,二叔的精力都放在寻名医上,等发现书坊的问题时已经有些来不及。”
铭瑄纸坊和行玄磨坊一直拖到现在还没给通达书坊答复,全是看在合作多年的情分上。
但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要么他们跟着加一成的拿货价,要么就是被排挤在外,彻底陷入困局。
而陆家书坊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安阳府的书生学子都被通达书坊拉走了。
没了客人,印好的书卖不出。
他们就算加价拿货,可拿回来的货又该如何处理?
“这事二叔打算如何解决?”
顾瑶周身的杀气已经尽数消散,她此时的神色就如同听到了与已无关的八卦,拉人一同闲话。
陆景之如同没有察觉到她的前后变化般,只继续说道。
“二叔在游说那些被挖走的先生,想让他们将新写出的话本子再交给陆家书坊刊印。”
“交回?”顾瑶淡笑,面上飞快闪过嘲讽:“通达书坊能开出至少百两的润笔,怎么会不同他们签订契约?”
陆瀚宇看起来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样子啊!
陆景之拉着她的手顿了顿,一声叹息溢出唇边。
“祖母在世时就说,二叔于商道上只能勉强守成,遇到问题就会难以解决。”
这也是当年陆瀚海突然去世后,他想要弃文从商的原因。
他不能让陆家败落在他和二叔手上 。
顾瑶拉着他的手,用å力捏了下。
她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时辰还早,不若我们现在去书坊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