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双手捧着骨块,在池鸯面前摊开,让她随意拿起一个骨块放在手心握着,池鸯听话的照做。荀老将剩余骨块放在手里摇了摇后便用洒的动作将骨块丢在了地上,他示意池鸯也将手里的骨块丢下。磕哒一声,池鸯丢下的骨块撞击着已经在地面的骨块,翻滚了几圈才陷在雪里。细看卦象后,荀老目光复杂的看着池鸯
真的有分寸吗?
就是因为多年朋友,朔星才会担忧。以前不是没有过,长得好看的雌性去接近白霜。但雪豹那浑身的禁欲也不是装出来的,哪回不是万分嫌弃。
可是这次呢?
白霜看向池鸯时那温柔的目光和嘴角轻扬的笑意,无一不在诉说着白霜是真的动心了。
以白霜的优秀程度,他绝对能成为凤凰的伴侣,他还是未来的雪豹族族长,他将成为万人尊重的对象,不能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雌性而毁了他。
那个雌性不能留。
脑海里蹦出这个想法后,朔星感到有一股寒气逼得他背脊发凉,他隐藏住眼里的戾气,也隐藏住心里的计划。害怕被白霜看出来,他握紧拳头来掩盖因为激动的颤抖,僵硬的露出一抹笑容对着白霜说道“嗯,不说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让我来?”
虽说雪地里没什么树,但是找些能烧的木材也不难。荀老那边找人去后面的河流凿开冰层用掏空内芯的树干打水,再支起石锅将河水烧开。
白霜这边就将木材烧成木炭,将荀老那边烧开的水晾凉后,用木炭过滤出池鸯说的纯净水。
一旁的朔星帮忙敲碎了矿盐,和纯净水一起倒入锅中烧大火熬煮,等沸腾后,白霜回忆起池鸯说的要慢慢熬,他立马抽出锅底下的木材,只留下一点文火,不大一会儿,锅中的水分蒸发的差不多,石锅边缘也慢慢开始结晶。
白霜用树叶将边缘的结晶盐划下来,去除杂质后继续倒入干净的纯净水里再次重复上一个步骤,直到这次再结晶的盐被白霜小心的收集在了兽皮袋子里。
袋中的盐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宝石的光芒,矿盐本身的粉色没有被保留下来,细小的盐洁白如雪。
“这是成了?”凑过来的荀老兴奋的看着白霜手里的盐袋,探出手指用指尖去粘取,几粒盐粘在指尖被荀老送入口中,咸味弥漫整个口腔。
盯着细盐的白霜眼角弯着,轻声应答了句嗯。那不仅仅是在看这袋盐,而且透过盐想到了告诉他方法的人。
他的鸯鸯,很厉害。
这几日,烧水的火一直就没断过,荀老也按照池鸯的说法,ʝʂɠ禁止兽人们去喝雪水,每天都从山后的河里一趟一趟水回来烧开。也将帐篷重新搭制,尽量做到将染病的兽人都分开安置,他们的排泄物也需要立刻处理干净,再用滚烫的水一日三次冲洗地面达到杀菌的效果。
而照顾病人的兽人要多次洗手,吃东西前也需使用在滚水中消毒的兽皮擦拭身体三次。一旦身体有所不适立刻上报。
在严格的管理下,虽然染病的兽人们病情没有太多好转,但是也没有再死人。瘟疫的传播也几乎被阻断了。算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几天时间等到了其他族群的巫师们带着草药赶来支援了。
白霜等人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是放松了下来,雪豹族族长和嘉莉的病情也在好转,从几天前的昏迷不醒无法起身到现在能坐在帐篷外晒晒太阳了。
这几日给荀老也累的够呛,但是小老头还是乐呵着摸出骨块想占卜一番。突然他余光扫到了一旁眯着眼晒太阳的池鸯,突发奇想的想替她占卜,便招招手让池鸯过来。
要知道,雪狐族族长从不轻易替人占卜,这让银宵也好奇的凑了过去想看看池鸯的卦象,不远处的白霜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荀老双手捧着骨块,在池鸯面前摊开,让她随意拿起一个骨块放在手心握着,池鸯听话的照做。荀老将剩余骨块放在手里摇了摇后便用洒的动作将骨块丢在了地上,他示意池鸯也将手里的骨块丢下。磕哒一声,池鸯丢下的骨块撞击着已经在地面的骨块,翻滚了几圈才陷在雪里。
细看卦象后,荀老目光复杂的看着池鸯,将女孩看的心里有些发毛。银宵站的位置没办法看全地上的卦象,见自己父亲表情不对劲,他便伸着头想将因为角度遮挡的剩下几块骨块看清楚。可是荀老突然抬手将地上的卦象打乱。
平常总是笑呵呵的荀老,难得沉着脸严肃起来,让人心里忍不住肃然起敬。
“卦象显示什么?”白霜知道,荀老肯定是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才会如此紧张,他也将声音压低问道。
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几人的荀老左右打探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轻声吐出了十六个字。
“已死之人,因世重生,违背天意,天降灾祸。”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池鸯眼睛骤然睁大,脑袋发晕,看上去像是愣了神。忽然想到了什么,池鸯下意识的颤抖着手去摸小腹,那是她跳下山崖被尖石贯穿的位置。
一同听着的白霜与银宵也诧愕住了,气氛好像一瞬间跟着吹来的风凝结,只能听见荀老一下一下收拾骨块的声音。
“就是说,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雪崩,才会引起瘟疫吗?”那句带来灾祸让池鸯直接联想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想到那些死去的生命,她微微扬起的脸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目光带着无措看着荀老,瘦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像随时都能倒下。
荀老没有回答,一旁的银宵却开口问道“父亲,卦象上指的违背天意,指的是小池鸯吗?”
太过沉重的话题让赤狐都收起了散漫的态度,他微微皱着眉,心里总有种违和感在往外冒。且不说已死之人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因世重生就代表是这个世界救了池鸯。
可是被世界救了的人,又怎么会是违背天意的人。这太过矛盾,也太过模棱两可。
“这场雪崩,是池鸯先发现的,所以我才能赶在雪崩前去集结地将您和嘉莉带山上。”银宵认真的说道“这场瘟疫,也是池鸯发现是水的问题,也是用她的方法才抑制住了传染,嘉莉的病也在好转。如果说灾难是你的存在才引起的,那为什么又是因为你解决吗?”
最后这句话,银宵是对着池鸯说的,女孩放在小腹上的手因为用力,指尖都开始发白。她木然的站在那里,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泪珠悄无声息顺着脸颊滑落。
随着泪珠砸在雪地上,落下一个不明显的小洞,银宵觉得心脏也好像被那颗泪砸的生疼。
白霜什么话都没有说,比起后面的那几句,最初从荀老口里说出的“已死之人”这四个字更让他震惊。
过于纤细的四肢,白软漂亮的脸蛋,乖巧听话的性子。白霜不敢去想,无论怎样的死法放在这样的池鸯身上,好像都显得太过残忍。
他闭了闭眼,喉结缓慢的滚动着,尽量平复了心情后,半蹲下扶着池鸯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雪豹抬着手,轻柔的擦拭掉还在池鸯眼角悬挂着的眼泪,冰凉的液体在此刻好像化成了滚烫的岩浆,灼烧感从指尖蔓延开,烧的他浑身发疼。
似有若无的叹气声后,女孩被白霜揽进了怀里,属于雪豹的清冷夹杂着专属于池鸯的温柔感迎面扑来,本来压抑着情绪无声哭泣的池鸯在落入熟悉的怀抱中后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咽咽的搂住白霜的脖子哭出了声。
她跳下悬崖死去,莫名其妙在这个世界重生。在山崖下差点被侵犯,跟着白霜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依赖与眷恋。可是这却是她不能去喜欢的人,而这个人也抛下她将她留在了雪狐族。经历了雪崩和瘟疫,亲眼看到死去的无数生命,现在有人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