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桑汐手里的瓷杯一下没拿稳,掉了下去。瓷片碎裂一地,溅在季明晟脚边,温热的水顺着被单一点点往下滴落。她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强撑着掀开被子,想要拔掉手中的输液管,却被季明晟那双大手死死按住。“他没死!你就这么在意他吗?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顾不过来了!”季明晟低吼着,语气终于满是恼怒。桑汐争不过他,松了手,眼神直直射向他:“是,我在意,对
病房里,沉寂的气氛暗暗浮动着一股莫名的慌张。
“哐——”桑汐手里的瓷杯一下没拿稳,掉了下去。
瓷片碎裂一地,溅在季明晟脚边,温热的水顺着被单一点点往下滴落。
她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强撑着掀开被子,想要拔掉手中的输液管,却被季明晟那双大手死死按住。
“他没死!你就这么在意他吗?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顾不过来了!”季明晟低吼着,语气终于满是恼怒。
桑汐争不过他,松了手,眼神直直射向他:“是,我在意,对我而言,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季明晟的力度忽然小了些,他的眼眶竟开始泛红:“他是亲人?那我呢?桑汐,我爱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你说你爱我,回来这么久,你问过我一句好不好吗?问过我一句当时怎么死里逃生的吗?我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我如你所愿走远了,你又说你爱我?”
房间里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两人都赤红着眼,相对而视。
季明晟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微光,他由衷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忽然发现,原来他的爱只是占有,这一点,桑汐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而他一旦占有了,又不懂得珍惜。
他根本不在乎桑汐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只知道,她没有事,所以她就理所应当的,是他的妻子。
他第一次发现,或许桑汐说得对,所有的痛苦,没有降临在他身上,他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桑汐这才推开季明晟的手,强撑着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她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外挪,浑身明明酸软无力,却还死死咬着牙。
开门的时候,她终于听见季明晟低沉着开口:“是,也许,我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可能他,更爱的是他自己。
所以,当时看见她坠海,他没有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下去救她。
不是他不敢,而且下意识地犹豫了,思考着利弊得失。
而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顾政想也没想,跟着跳下去了。
在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毫无争议的输了。
桑汐开门的动作僵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找个日子,我们把离婚证办了吧。”
“咔嗒。”门被轻轻关上。
问了一圈,桑汐才找到顾政的病房。
她由护士推着过去,开门进去的时候,整个病房里只有司允在病房看着顾政。
顾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微阖,纤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他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见她进门,司允抬眼冲她笑了笑。
“我看顾政这小子忙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休息过,我经常问他赚钱要这么拼干什么,他说,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更强大,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好不容易见他休息了几天,一趟却是在这病房里。”
司允像是说家常一样,随意提了几句。
桑汐推着轮椅在另一边床前停下,看着那双白皙却略有些粗糙的双手,似乎就能看出来这些年他经历了多少。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终于感受到顾政指腹那层轻薄的茧,那是多年苦难,岁月流逝而留下的痕迹。
司允看着,又黯然开口:“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看起来养尊处优的顾先生,手上有旧疾,一到冬天指头就冷得发疼。”
桑汐眼神微讶,抬眼看向司允。
司允才又道:“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他这一路走来过得一点也不容易,可他说为了早点能娶上心爱的女孩,值得。他尽力加快脚步往前走,只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司允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完。
可是桑汐自己心里却懂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功成名就回来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女孩已经嫁给了别人。
而她对顾政的认知还一直停留在少年时的顾政,他曾经,也是她生命里出现过的一束光。
只是后来,顾政背井离乡出去以后,她渐渐把他少年的模样埋进了记忆深处。
而如今,她再翻找出来,少年其实还是少年,顾政也是曾经的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