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又哭了!暮筠虽有点抓狂,但想起眼前人上一世悲催的结局,暮筠还是咬了咬唇,紧紧地挨着巧玉蹲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如果上一世自己有机会施之援手,余翩翩有可能会有个好下场。还好这一次,自己有机会弥补一下对她的愧疚之心。不知过了多久,巧玉终于停止了抽泣,她抬起了妆花的像鬼一样的脸,对暮筠咧嘴笑了一下,“谢谢你,好久没有人安慰过我
这时,眼前飘过来一名用力扭动腰肢的妖娆女子,她手捻盈扇,向左边的暮筠抛了个媚眼后,又给右边的女子一个快翻到天际的白眼,“哼,死巧玉,你倒是眼光好,又被你捷足先登了。”
名叫巧玉的女子将头立刻侧到少年的肩上,冲眼前腰快要扭断的女子得逞一笑,“那是当然。”
妖娆女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后冷哼一声,趁人不备抓了把暮筠那细皮嫩肉的脸蛋儿,在给暮筠抛了个媚眼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暮筠瞬间感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颊前所未有地热得发烫。她以前可真是完全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女子调戏。
少年面红耳赤的模样令巧玉有一瞬的呆愣,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眼前这般单纯至极之人,她噗嗤一笑,想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小雏儿逗逗乐子也挺有趣的。
她娇媚一笑,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暮筠的下巴,然后媚眼微抬,手指下滑,停到暮筠的胸前时诱人地绕了个圈圈。
口中撩人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倏地,巧玉手指一顿,猛然抬头看向紧咬嘴唇的少年,不,是少女。
“你......”
“嘘!”眼前女子一连串的调戏动作已然让暮筠不知所措,她低声恳求道,“你别声张,我真的是来找人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巧玉木然地点点头,“你找谁?”
“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余翩翩的?”
巧玉身体一僵,目光闪烁,这个名字,好久没听过了。
暮筠见巧玉神色不对,立刻问道:“你认识?她现在在哪?”
巧玉冷冷地说道:“她死了。”
现在死了?不可能的。暮筠细眯着眼,在仔细地观察了眼前的女子后,会意地扬唇一笑,“你就是余翩翩,对不对?”
真是巧了,来到的第一个风月场所,结识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暮筠在上一世时,曾与余翩翩有一面之缘。她的面容虽然说不上惊艳,倒是清丽温婉。眼前女子的妆虽然很浓,且故意将眼睛画得成熟妩媚,但是仔细一看,眉眼确实与上一世她所见过的余翩翩有七八分的相似。
巧玉垂眸深吸一口气,抬头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关注她们后,便拉着暮筠来到被漫天红粉幔帐遮挡的一个隐蔽的角落。
巧玉虽眼眶泛红,但仍不忘警惕地质问起暮筠:“你是谁,为何要找余翩翩?”
还不敢正面承认?戒心倒是很重。暮筠眉梢微挑,“曾受过余大将军之恩,知晓余家家眷在雁城被入了贱籍,如今路过此地,特意来此寻找,没想到你我二人竟如此有缘,真是巧遇啊!”
胡诌的话脱口而出,受过余大将军之恩?不存在的。暮筠在上一世亦是不曾与余泓大将军有过交集。
余泓在三年前,作为领兵抵抗西昌大军攻打的主将,在战歇中误入狼群被饿狼撕咬,最终惨死在了密林中。因为他并不是因战而死,且因他之死长了敌人志气,灭了己方威风,误了大朔反攻西昌的战机,造成战事一度不可挽回,先帝因此对他之死颇为不满。
后来,监军又意外查出他曾与敌方秘密勾结,先帝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曾欲一举下令灭余家九族,后因百官求情,且意在为久在病榻的自己积德,先帝最终饶了余家老小的性命。
男人一律发往苦寒北地流放,女子则贬入贱籍,为奴为娼。
一听到“余大将军”这四个字,巧玉立刻蹲在原地,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天啊!又哭了!暮筠虽有点抓狂,但想起眼前人上一世悲催的结局,暮筠还是咬了咬唇,紧紧地挨着巧玉蹲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如果上一世自己有机会施之援手,余翩翩有可能会有个好下场。还好这一次,自己有机会弥补一下对她的愧疚之心。
不知过了多久,巧玉终于停止了抽泣,她抬起了妆花的像鬼一样的脸,对暮筠咧嘴笑了一下,“谢谢你,好久没有人安慰过我了。”
说罢,她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被哭花的妆面,对同她一起起身的暮筠带着哭腔说道:“姑娘的关怀我无以为报,若是你对我的身子感兴趣,咱们可以去楼上找个房间找找乐子,当然,你别暴露你的女子身份。”
暮筠被她气笑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我像喜欢玩女人的女人?”
巧玉轻笑,眼睛不老实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也不一定,左右就是个雏儿,试试女的也不是不可。”
暮筠唇角抽了抽,叹了口气,抓起巧玉的手腕就要拉她往外走。
“唉?你要带我去哪?”
暮筠义正言辞,“我带你逃出画舫,除非,你想留在这里。”
巧玉挣脱了她的手,哂笑道:“逃出这个地方?我一个沦为贱籍的人,又被这个地方蹉跎了清白,我逃出去后还能去哪?”
暮筠挺了挺胸,“没关系,我有银子,逃出去后我会给你银子让你找个地方安置。”
不,准确地说,是初公子有银子。过了今晚,这趟镖银应该就结清了,到时候找舅舅借上一笔应该不难。
巧玉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笑了笑,“小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画舫里的人,谁不想逃?有谁能轻易逃出去?”
暮筠蹙眉,她确实没想那么多。
“你看,”巧玉麻利地解开衣襟,“胸侧的伤,是上次自己贪玩想出去买首饰,被打手抓回后被老鸨掐的,后背这条印子,是因为我不想和一个糟老头子行房被嬷嬷拿鞭子抽的,这些年,身上这样那样的伤就没断过。画舫能在雁城夜夜笙歌,谁都知道是受着上面的人的保护,也曾有和你这样单纯的少年想带我私奔,可哪能逃出雁城的地界呢?自己受顿打不说,还连累了他们......”
巧玉看着暮筠愕然的神情忍不住发笑,真是单纯啊,还以为娼妓活的如表面那么光鲜呢。
她指着台上正在载歌载舞的舞女们,嘲讽地喃喃说着:“我曾想过成为她们那样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可是我就是那么蠢笨,无论受多少打都学不会一点才艺,还想过若是能在画舫做个打杂的奴仆也行啊,倒是还能保住了清白之身,可是,那老鸨哪会放过一个长相看得过去女子,毕竟我们都是他们手中的摇钱树啊!”
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没想到说着说着竟有些不能自已。巧玉抹了把眼角的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对不住了,破坏了你的好兴致,让你见笑了。”
暮筠心中渐冷,这个世代的女子,就如湖面上逐波随流浮萍,半点不由人。上一世,自己即使拥有了身为天潢贵胄的公主身份,还不是被父亲的一道圣旨赐了婚,嫁了一个不爱的人。
“我知道了,你恨这个地方。”暮筠面无表情。
“嗯?”巧玉疑惑地看向她。
“所以,我一定要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