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带着这句话踩在了楼顶边儿上堆着的砖块上,只要稍微一踢就能下去。第二次是何运辰硬凑的,虽然那次他没有真
何运辰没想多久,这种事儿不会因为时间长就变得模糊。
“其实不止那次。”他对着自己家比划了一下,“在这儿长大,只有一次不太可能吧。”
“啊?”陈温何惊呼。
既然阿启只拉住了他那一次,那另外的时候呢?
“阿启哥碰到的那次,是我妈走了之后。”何运辰说。
“我爸回家发现我妈跟人跑了,就打我,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趁着他喝多睡着上了楼。”
陈温何静静听着,何运辰的脸上没有多少那种她想象的痛苦。
“还有呢?”她问。
何运辰看着她突然笑了:“还有一次,就是你陪着我那次。”
陈温何没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次,何运辰只好说:“就是…视频那次。”
哦,是何运辰哭鼻子那一次。
“那天我走了之后,你……”陈温何瞪圆了眼睛指着他。
何运辰按下她的手解释:“没有,我是说那天晚上如果你没有跟着我回家,没有跟着我到楼顶,可能就没有人来‘拉我一把’了。”
陈温何看着他说不出话,那时候她只是守着一个班主任的责任罢了,如果何运辰没有在楼下邀请她,她很有可能就走了,但就这么个常理之中,竟然能让他觉得还值得留下。
“第一次是阿启哥拉住我,第二次是你。”何运辰靠近了一点看着她眼睛,“所以,你已经拉住我了,不要再去想什么‘如果没有人’,因为在那之后的每一次你都在。”
何运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在哄一个吓坏的小朋友,确实很管用,陈温何一整天都拧着的情绪突然就松开了。
关于这些事何运辰没说太仔细,比如第一次站上去之前,他已经被何超锁在家里连着打了好几天了,而且他跑上楼本来只想吹吹风躲一躲他爸,但在楼梯上碰到了一个妈妈带着小孩下楼,可能那小孩被他脸上身上的血吓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妈就指着他骂,别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最后说了句“怎么不去死”。
他就带着这句话踩在了楼顶边儿上堆着的砖块上,只要稍微一踢就能下去。
第二次是何运辰硬凑的,虽然那次他没有真正踩上房顶,但陈温何对他释放的善意确实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拉回来了。
不过这些说不说没什么所谓,只要能让陈温何安心就行了。
第二天是周日,何运辰跟王锵约好了去学校自行补课,虽然总分提高了,但地理跟语文还是他的弱项。
他按照平时上课的时间出了门,没想到陈温何又在楼下等着。
“大周日的你不休息吗?”何运辰有点惊讶。
“我去写教案,做ppt,刚好可以顺路送你。”陈温何说。
这个理由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想好的,这两件事不急着做,但可以消磨掉等他的时间。
何运辰挑了挑眉:“顺路?”
陈温何没理,扣上安全带问他一般都去哪吃早饭。
“前面左拐有个小摊儿,那儿的包子一绝。”何运辰说。
吃了早饭,俩人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到了学校,包子确实好吃,刚好俩人心情又特别好,吃的就多了些。
“我中午不用吃饭了。”陈温何捧着肚子说。
“做完教案和ppt就都消化完了。”何运辰说。
陈温何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继续靠在椅背上顺气:“你先走吧,我得再缓缓。”
连着几天,何运辰上下学的时候都跟陈温何一起,有时候是陈温何“恰好”在他家附近晨跑,然后“顺路”捎他,有时候是要去他家上面的大超市“买妈妈要的东西”。
“这玩意儿……”何运辰从她的推车里把一袋抽纸挑出来,“你家附近没有?”
今天下了晚自习,陈温何又以“买东西”为由送他回家,他说在教室坐了一天想活动活动,就跟着她来了超市。
陈温何红着脸把纸巾夺过来:“你管我!”
上次在他家楼下推心置腹之后,陈温何就突然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何运辰这种动起手来控制不住自己,又时常有抑郁情绪的情况,跟躁郁症也太像了。
就算不是,也有那个苗头了,所以她想起码能每天见他一面,掌握他的情绪走向。
而且何运辰自己不是说了吗,说“之后的每一次她都在”,看来不只有他口中的那两次吧,可能好几次都有这个念头,既然能让他安心一点,还是多见面吧。
何运辰把着推车堵着路不让她走,问:“不说?”
陈温何在货架上翻着不理他,何运辰一使劲,把她连人带车都拽到自己跟前。
“我就是……”陈温何眼看躲不过,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你高三了呀,又没家长,我就多关心你一点,没准你考上好大学之后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师。”
何运辰听完后抱着胳膊无语的看着她:“你想当我家长?”
“反正就那个意思。”陈温何说。
其实她不说何运辰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他就是怕陈温何心思细腻又自己瞎想什么了,至于“做家长”还是算了吧,他不想让陈温何平白有什么责任的压力,而且他也不用谁对他负责。
接送他上下学这个事儿何运辰就顺着她了,只要陈温何学校没事就会按时在老位置等他,虽然她晨跑那事儿是假的,但何运辰自己开始晨跑了,高三复习强度很大,他怕坐久了人没精神,跑一跑能让脑子清楚一点,有时候还能给陈温何带个早饭。
俩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对外提过,陈温何说不上来这个心虚的感觉,但何运辰纯粹是懒的。
就算他俩没提过,也保不齐有“偶遇”。
这天早上何运辰从车上下来,碰到了跑步来学校的苏婷钰。
“哎?跟你们陈老师一起来的?”苏婷钰认识陈温何的车牌。
陈温何强装自然的摇下窗户跟她打招呼:“好巧啊!”
“刚好你捎我一段。”苏婷钰爬上副驾,“你怎么给何运辰放这儿了呀?离校门还有一大截呢。”
何运辰淡定的随手指着路对面的小摊,说:“我买早饭。”
为了逼真还在小摊跟前站了半天,他自己无所谓,但陈温何刚刚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