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听到了四周调笑讨论的声音。思绪回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下意识的握紧指尖。不远处的少年微微倾身,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朝着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姜黎朝后退了一步,又咬住唇瓣,硬着头皮慢慢靠过去。她从未靠过异性那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荚香。姜黎下意识的屏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杯酒水泼在少女苍白的脸上。腥辣刺激的酒精让姜黎受伤的半边脸上剧烈的疼痛起来。
云京的城中村,
姜黎抱着骨灰盒,失魂落魄的走在悠长的巷子里。
雨已经停了,小摊小贩在叫卖。
“谁啊这是,疯子吗?”
“这小姑娘怎么搞成这样?”
“是不是哪家的神经病跑出来了!”
姜黎垂下眼睑,披散的头发遮挡住了她的面容。
她通过这种方式去隔绝外界的眼光。
儿时游玩嬉闹的巷子,在此刻变成了吞噬她的可怕怪兽。
距离家门愈来愈近了,更多的人认出了她,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不是姜黎那丫头吗?哎呀,怎么还抱着骨灰盒呢?”
“你不知道,他爸死了。”
“他爸死了不去买墓地,抱着个盒子招摇过市干嘛?怪吓人的。”
“你来的晚,你不知道,她妈……”
姜黎步伐加快,从走改成了跑。
她不想听这些。
苦难于她而言是横在身上的一座大山,于别人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姜黎打开家里摇摇欲坠的木门,用力关上。
妄想通过这种方式逃避。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纸钱的气味是骗不了人的。
在这里,父亲断气。在这里,她跪在地上守过灵堂。
也在这里,她抱着父亲空荡的骨灰盒。
姜黎终究是没有忍住,捂着眼睛颤着脊背嚎啕大哭。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怎么会有人冷血到这种程度。
她哭了很久,哭到眼泪干涸。
姜黎把骨灰盒放到桌子上,旁边是父亲的遗像。
“爸,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对不对?”
“我想报复她!我不想她好过!”
可是……她怎么报复许纯,她能怎么报复许纯?
她才十七岁。
豪言壮语后,姜黎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
脑海里闪过暴雨中她与秦暮的匆匆一瞥。
不知道是不是被暴雨冲糊涂了。
一个大胆的从未有过的想法突然窜出来。
如果……
她和秦暮谈恋爱。
许纯当小三爬上秦家老爷的床,而她的女儿又和秦家少爷不清不楚。
这种豪门丑闻,违反伦理道德的事情没有人能接受吧?
许纯会被扔出秦家,会被骂婊子破鞋。
她嫁入豪门的梦就会碎掉。
姜黎想到许纯这样的下场,竟然痛快的笑出了声。
既然许纯要做的那么绝,不如让他们一起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
白天的豪言壮语很快就消散了。
夜晚时分,她依然需要站在酒吧里做服务生赚取高三的学费。
秦暮是谁?附中的大魔王。
喜欢他的人前仆后继。
况ʝʂɠ且,她连见到秦暮的机会都没有。
姜黎熟练的给客人上酒。
身后不远处传来几个混混小男生嘻笑的声音。
“我靠,真是豹子啊!”
“暮哥牛逼!”
“绝了,暮哥学习那么厉害,打牌还那么厉害,要不要我们普通人活了啊?”
在刻意吹捧的声音中,传来一声散漫的笑,“得了,掏钱。”
姜黎身体僵住,瞳孔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是……秦暮。
“你怎么倒酒的?有病吧!”
姜黎思绪混乱,并没有听见客人的骂声,依旧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不是,你听见没!我c你妈!”
下一瞬,响亮的巴掌传彻半个酒厅。
姜黎不防,直接被扇倒在地,半瓶没倒完的酒摔在地上,酒液汩汩而出。
醉汉喝的潦倒大醉,酒壮七分胆,耍起疯自然不管不顾。
“对不起……”
姜黎只觉脑子混沌不堪,耳朵也嗡嗡作响,她趴在地上,手指蹭在碎裂的瓶口,刮起一道细密的血珠。
一时间,周围的宾客全部停下了动作。
姜黎踉跄爬起,她含着眼泪看了看四周。
那些看热闹打量的眼神让她几近发疯。
“我去!今天没白来啊?好大的热闹啊!”
“暮哥,你看那个小姑娘眼不眼熟?我们白天是不是见过?”
在四周的喧哗指点中,姜黎准确的听到了那两个字。
她再次僵住,忍着伤痛慢慢转过身。
头顶五彩斑斓的灯光走马观花般转动,最后定格在不远处坐在皮质沙发上的少年脸上。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秦暮。
秦暮靠着沙发背,润白的手心还攥着一把牌,五官硬朗精致,一脸玩世不恭。
“我去,她看谁呢?……暮哥,她好像在看你。”
“我就说她喜欢暮哥,都这种时候了,还盯着暮哥不放。”
“果然再漂亮的妞儿看见暮哥,都走不动道。”
暗色的光影中,歌曲正好唱到高潮部分,姜黎失了魂,一步步往下走。
耳边,是酒店经理和醉鬼调节的声音。
“抱歉啊这位客人,这还是个小姑娘,打暑假工的。”
“才十几岁,家境不好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
“……”
姜黎听不清了。
她只是寻着本能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秦暮面前。
和秦暮谈恋爱。
报仇。
毁掉许纯。
仇恨吞噬了理智。
在距离秦暮不到一米的地方,她停下来。
秦暮身边那几个人都懵了,停下了调侃的取笑,全部注视着这个瘦弱狼狈的姑娘。
酒厅的灯光打在女孩的脸上。
惨白惨白。
衬得她半边脸上的巴掌印殷红。
姜黎话比脑子快很多,
“秦暮,你能和我谈恋爱吗?”
少年抬眸,注视着她漆黑的瞳仁,有些怔愣。
秦暮从不缺追求者。
什么类型什么方式的都有。
但还从来没有女生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告白。
还挺新鲜。
周围直接炸锅了。
没人能预想到这种走向。
姜黎听到了四周调笑讨论的声音。
思绪回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下意识的握紧指尖。
不远处的少年微微倾身,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朝着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姜黎朝后退了一步,又咬住唇瓣,硬着头皮慢慢靠过去。
她从未靠过异性那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荚香。
姜黎下意识的屏息。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一杯酒水泼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腥辣刺激的酒精让姜黎受伤的半边脸上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闭上眼睛,听见了秦暮嗤笑不屑的嗓音,
“和我谈恋爱?”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