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心一向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怎么会?沈夫人难道以为我的日子好过吗?秦夫人有家世有权力,姐姐得过太子殿下两回赏赐,我什么都没有,旁人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这倒是。秦怀音虽然跟她称姐道妹,可心里门儿清着呢,都是侍妾,彼此都是竞争者,怎么可能真的给宋绮心什么好处。“那宋夫人平常在屋里都怎么打发时间?”“
萧明彻的这番安排,沈雨燃自是不知,她更不知道有一个轻功绝顶的暗卫在盯着她的小院。
这阵子萧明彻再也没有传召过她,东宫上下都在荣安公主和秦怀音的带领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萧明彻的生辰宴,她始终待在小院里,连院门都甚少跨出一步。
她安心躲起来张罗自己的小生意。
那日谈过之后,李嬷嬷的兄长很快回了话,愿意在京城里帮沈雨燃跑腿办事。
沈雨燃从月例银子中拿出了五两,请李叔买了许多制作脂粉的原材料,自己尝试着制作脂粉。
时值暮春,东宫之中百花盛放,花团锦簇,倒是帮了沈雨燃的大忙。
紫玉和李嬷嬷偷摸摘了许多花儿回来给她摆弄。
说是偷摸,东宫的下人自然也知道她在摘花。
她是萧明彻的“宠妾”,摘点花儿根本无人敢问。
连秦怀音听说了此事,也都不曾过来兴师问罪。操持生辰宴是秦怀音的头等大事,只有张罗好生辰宴,才能顺理成章拿到后宅的管家之权。
她非但不敢搞事,还生怕沈雨燃搞事。
沈雨燃在东宫中过了一个月的清净日子,直到五月初六。
*
五月初六是萧明彻的生辰。
暮春与初夏交集之时,京城已经有了淡淡的暑气。
东宫仆婢几乎彻夜未眠,只为着今日生辰宴做准备。
秦怀音为着此次生辰宴可谓竭尽全力,将江南风光搬到了东宫之中,各处布置装饰极为考究,入目处皆是光彩罗绮,花团锦簇,却并不流于俗套,反而处处见格调。
除此之外,以汀兰水榭为中心,沿着太液池两边打起了十几丈的纱帐,一边招待女客,一边招待男客。
而太液池浅滩上,则搭起了宽阔的水上戏台,宾客未至,便已经起了舞乐。
萧明彻晨起便进宫上朝,但客人都会先他一步来东宫迎接寿星。
沈雨燃本想偷个懒,架不住秦怀音连番派人催促,要她盛装到东宫门前迎接宾客。
这也难怪,皇后和荣安公主虽然指明要她协理生辰宴事务,但并没有要她打理内宅之事,所以她无法以东宫女主人自居,自己接待宾客。
沈雨燃百般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让李嬷嬷替自己上了妆,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
刚出门,正好看到宋绮心从旁边小院里出来。
两人的眼神隔空撞上,彼此淡淡一笑。
“沈夫人。”
“宋夫人。”
两人都是去东宫门前见秦怀音,自是同路,并肩而行。
宋绮心今日打扮得颇为用心,高堆的发髻上缀着金饰,耳朵饰以白玉耳坠,衬得肌肤白璧无瑕,粉光若腻。
她穿了一袭银红洒金的长裙,既清丽又华贵,很衬她的书卷气质。
“这些日子沈夫人足不出户,是在忙什么呢?”宋绮心笑吟吟道。
沈雨燃料到宋绮心也知道自己在东宫各处摘花的事,她不想把自己会做胭脂水粉的事泄露出去,便泰然地胡诌道:“也是闲着无事,想着春日百花盛放,趁着花季做些香囊、香茶什么的。”
“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是啊,我不像宋夫人似的,日日帮着秦夫人打理生辰宴这样的大事,只能自己想些事情打发时间。”
“沈夫人误会了。”宋绮心的笑意淡了许多,声音亦随之放低,“协理生辰宴是皇后娘娘和荣安公主交给秦夫人的差使,她怎么会让妹妹我插手呢?”
沈雨燃明白了。
秦怀音铆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以期得到协理后宅之权,若是让宋绮心帮了忙,这功劳就得分一份给宋绮心。
见沈雨燃望向自己,宋绮心笑道:“沈夫人现在肯信我的话了。”
沈雨燃脸上的笑意始终淡淡的,没有亲近之意,也无疏远之情。
“信与不信的,有什么打紧?如今我在东宫的处境,还不如宋夫人呢。”
刚开始因着萧明彻的连连赏赐,东宫各处对沈雨燃各种优待、处处照顾。
但随后这一个月的时间,萧明彻再也没召见过沈雨燃,反倒是秦怀音借着协理生辰宴的事频频进出琅嬅宫,成为了仆婢们眼中最得宠的那一位。
沈雨燃的待遇一下就降下来了,每顿饭又回到了两菜一汤,连打扫院子的婆子都敢揶揄沈雨燃几句了。
宋绮心一向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怎么会?沈夫人难道以为我的日子好过吗?秦夫人有家世有权力,姐姐得过太子殿下两回赏赐,我什么都没有,旁人怎么会对我另眼相看。”
这倒是。
秦怀音虽然跟她称姐道妹,可心里门儿清着呢,都是侍妾,彼此都是竞争者,怎么可能真的给宋绮心什么好处。
“那宋夫人平常在屋里都怎么打发时间?”
“我不像沈夫人那般有闲情逸致,平常喜欢玩儿孔明锁。”
“孔明锁?”
宋绮心点头:“之前沾秦夫人的光,托秦夫人的家里人帮忙买了一个,带进东宫来,拆了锁,锁了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说得有些哀伤,沈雨燃却想到了别的事。
宋绮心是出身江南世家,家里是世代科举入仕的,她不太精通诗文,却精于数算。
上辈子,她就是靠着自己的数算功夫扳倒了秦怀音,也是靠着这手数算功夫得到了萧明彻的赏识,将内宅之事交给她打理,直到萧明彻被废。
沈雨燃虽然自幼读书,却不太懂数算。
将来要做生意的话,身边自然少不得一个账房先生。
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寻个账房,或者宋绮心可以?
当然这只是沈雨燃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宋绮心是否诚信合作,还未可知,且防备着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东宫的府门前。
此刻侍卫已经将正门前的街道清空了,在借口用彩绸立起了屏障,不叫百姓朝这边张望。
秦怀音站在正门中间,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眸中神采飞扬。
“秦姐姐。”宋绮心快步走到她的身旁,热络地朝她寒暄,“真是辛苦了。”
听到她的声音,秦怀音连头都不转,漫不经心道:“客人都到了,妹妹才来,我可真是羡慕妹妹,能够偷懒得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