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计划,用静态一点的活动,趁机再聊一下合作的事,眼下全部泡汤。俞彦卿酷爱户外运动,登山,长跑,滑雪。付佳希带他去的攀岩场所在四十多公里外的一处外景地,以天然的岩壁为基础,长度千米,难度极大。俞彦卿一眼看中,“我就攀这个,一起?”“不了,我不想我儿子没有妈妈。俞彦卿笑起来。付佳希端详一会,“你发现没有。“嗯?什么?”“你今天笑得格外多。付佳希说,
◎岳靳成几乎咬牙,“怎么,你还想公费谈恋爱啊?”◎
付佳希如愿加到俞彦卿的微信, 以这种方式,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
罢了,一切为工作服务, 情爱的幌子只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手段。
睡前,付佳希复盘。冷静、客观,还有几丝冷血。
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在她的世界里, 已变得无足轻重了呢?
次日, 她把柏丰的情况、合作意向, 一顿输出发给了俞彦卿。
但此人也很圆滑。
两个小时不回复,临近下班时, 发来一句,“抱歉, 开了一天会。资料收到, 我会研读, 和你共同学习交流。”
付佳希:“……”
谁要跟你共同学习,她在谈合作意向。
换句话讲,俞彦卿压根不想谈合作。
之后几日,付佳希又陆续给他发过两次短信试探。
他以时间拖延战术, 先是凉她几小时, 然后不痛不痒地回上一句,抱歉, 今天太忙。
再假装听不懂,就是没趣了。
付佳希没有再打扰。
时间过去一周, 她才又一次发去信息。
“您好, 奶奶亲手做的桂花糕点, 她托我带一份给你。”
不谈公事谈人情, 又搬出了周小筠,俞彦卿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JW酒店,付佳希见到了俞彦卿。
他回国后竟一直住酒店?这倒很让人意外。
付佳希把糕点递给他,“今年鱼池边的桂花开得早,是第一夜的落花,奶奶收起来做了这么些。”
俞彦卿双手接过,等了半晌,问,“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付佳希狡黠地眨了眨眼,“有。”
俞彦卿那半分动容神色,瞬间抹平,就知道,不过是高明的幌子和借口。
下一句,付佳希真诚道,“奶奶说,两年没见你,不知道你变样了没有。如果再见面,她想做一道冰镇醉花螺给你尝一尝。”
这是俞彦卿最爱吃的一道菜,以恩情作翘板,他不可能不动容。
就这样,付佳希成功约定了与他第二次共餐的机会,并且争取了大量的时间,足够她好好介绍业务了。
唯一愧疚的,是借着周小筠的旗号,付佳希觉得自己成了个行骗的江湖术士。
得知俞彦卿要来拜访,周小筠开心得起飞。
“他啊,是我一个老乡姐妹的孙子,父母早世,很是坎坷。后来,我那幺妹脑子里长了坏东西,撒手西去后,再也无人管他。我见他实在可怜,便给他找了寄养人家。”
那家的男女主人因为身体,没有孩子,将俞彦卿视为己出,结下一段善缘。
可惜的是,俞彦卿高考那年,养父母遇车祸双亡。
自此,周小筠,成了他唯一记挂的长辈了。
付佳希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周小筠抚了抚她的手背,“奶奶知道,你也是吃过苦的孩子,凡事以诚心相待,总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俞彦卿拜访的时间定在周六。
这也是岳靳成和付佳希一家三口的家庭日,周六这天,三人都会回满苑陪周小筠吃晚餐。
周小筠开心得很,“正好,今天热闹了。”
得知有客人来,岳靳成不明所以,“我认识吗?”
周小筠说,“你不认识,佳希认识。”
岳靳成看向她,面露疑惑。
付佳希平静说,“俞彦卿。”
岳靳成:“……”
下午,俞彦卿如约到访满苑。
周小筠那叫一个高兴,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
俞彦卿身姿笔挺,容貌俊美,与周小筠说话时,眼睛是会笑的。
付佳希不由感慨,原来他不是冰山脸啊。
“佳希,来来来。”周小筠说,“你们见过了的,是熟人了,别拘谨,你把她当好朋友。”
付佳希忍笑,凑过脑袋,小声着,“我奶奶是不是挺有江湖气,像女版周伯通。”
俞彦卿嘴角淡淡上扬。
付佳希惊喜,“诶,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俞彦卿下意识地收表情。
“不过我觉得,你不笑的样子更帅。”她说。
愣了愣,俞彦卿的笑意是彻底压不住地放飞了。
晚饭荤素搭配得当,很温馨的家常风味。
岳嘉一上完英语视频课,蹦蹦跳跳下楼找妈妈。
俞彦卿对他目露探究。
付佳希亲昵地摸了摸小人儿的头,坦坦荡荡地告诉他,“这是嘉一,是我儿子。”
俞彦卿很少有愣住的时候。
今日破戒,这么一会,他意外了两次。
小嘉一四处寻人,“我爸爸呢?”
正在布放骨碟的刘叔,借此向客人解释,“岳先生有些公事在处理,不能来陪餐了。”
此刻,佛堂内。
坐在案台前抄录经文的某位岳先生,神情似泛锈的铁,心情没有一处平整。
周小筠不让他去前厅,自然也见不着这位受隆重礼待的俞彦卿。
还记得那日看照片,付佳希多留意两眼的人,正是这位。
抄经静心亦净心。
-既著万物,即生贪求
-即生贪求,即是烦恼
一笔收尾,岳靳成的手劲再也控制不住,浓墨浸透纸背,殃及了这一页漂亮的楷书。
他将紫毫搁置笔山,负气难纾,抬头望菩萨。
凝视片刻,岳靳成重重跪回铺垫,掀开新纸,老老实实重新抄起了经文。
这边用餐气氛愉快。
周小筠关心询问,在国外吃得好不好,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交女朋友。
俞彦卿笑了笑,只说工作忙。
说完,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付佳希。
吃过饭,院子里散步消食,池水里的锦鲤养得好,红灿金黄,水清见底。
付佳希递给他一盘鱼食,问得直接,“我们公司每年原材料的采购数量庞大,风险敞口的可操作性也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想和柏丰合作?”
俞彦卿说,“不针对你们,是我暂时不想工作。”
付佳希以为是敷衍的理由,索性挑明,“酬金分红可以详谈。”
“不谈。”他说,“最不缺的就是钱。”
“……”
这天聊不下去了,甚至某一刹那,付佳希想,把岳靳成拉来对付这种凡尔赛,两个人应该会打得很精彩。
“那你想什么时候工作?”
“没想过。”俞彦卿靠着围栏,悠哉地抛洒鱼食,“也许会退休。”
“你离三十岁的生日还差一个月。”
“背调做得不错。”俞彦卿越发放松,修长的指尖拨搅鱼食,“说说,还知道我什么?”
“还知道你背井离乡多年,回国后对这里很不熟悉,知道你想找个时间四处转转。”付佳希说,“既然谈不成工作,那就谈谈云津一日游,我给你当导游,怎么样?”
俞彦卿目光凝重,打量着她。
“不用审视我,没套路,导游是免费的。”她诚实说。
俞彦卿笑起来,“小筠奶奶养的鱼这么能吃?一大袋鱼食,喂也喂不完。”
“还不是想多跟你说几句话,才给你这么多鱼食。”付佳希伸手拿走剩余的,“别喂了,再喂鱼就撑死了。”
俞彦卿算是付佳希重入职场后最难搞定的人。
刘匀都劝她放弃,国内优秀的研究团队不止他一个,东方不亮西方亮,另做工作安排。
“这是苏州金融峰会的入场券,明天你跑一趟。”
付佳希不想放弃,他说,“刘组,您再给我点时间。”
刘匀思考一会,答应,“好。”
“对了刘组。”
“还有什么事?”
“钓‘俞’的活动经费,可不可以报销?”
刘匀被她生动的形容逗笑,摆摆手,“这我做不了主,下次去汇报工作的时候,我请示一下岳总。”
—
这几日,刘匀给她批了外勤。
周三,付导游正式上线。
俞彦卿一身轻便运动装,付佳希问:“想从哪儿开始逛?博物馆、美术馆、CBD商务区?还是回你的小学看看,能不能找到黑历史。”
付佳希今日也是休闲装扮,阔腿牛仔裤,白T恤扎进下摆,头发顺在肩后,微曲长卷,离近了,能嗅到淡淡的柑橘香。
俞彦卿一个都不采纳,“去攀岩吧。”
付佳希:“……?”
真要命。
原本计划,用静态一点的活动,趁机再聊一下合作的事,眼下全部泡汤。
俞彦卿酷爱户外运动,登山,长跑,滑雪。
付佳希带他去的攀岩场所在四十多公里外的一处外景地,以天然的岩壁为基础,长度千米,难度极大。
俞彦卿一眼看中,“我就攀这个,一起?”
“不了,我不想我儿子没有妈妈。”
俞彦卿笑起来。
付佳希端详一会,“你发现没有。”
“嗯?什么?”
“你今天笑得格外多。”付佳希说,“对付导的服务应该满意,攀完之后,小费记得付一下。”
俞彦卿笑意更深。
她在休息区等,对这种运动着实没有兴趣。
工作人员兼外教,一个德国小伙子,过来推销附加项目。
“我们会拍他攀登的过程,各种角度的抓拍,剪辑成精致的视频。”
“多久能出片?”
“晚上八点前。”
付佳希觉得合适,到时候转发给俞彦卿,给他一个惊喜,又多了一次聊工作的机会。
岩壁上,俞彦卿体感不错,他喜欢挑战。
清新的森木空气味,炽烈的阳光披洒每一寸外露皮肤,真实地融入自然,心旷神怡。
不多时,旁侧隔了四五条攀道的另一面岩壁上,也有攀登者的身影。
印象里,他开始的时候,似乎没有旁人。这么快的速度,看来也是一位攀岩资深爱好者。
俞彦卿转过头,想打个招呼。
对方也正看着他。
隔得远,看不清五官。只看个整体,那人纯黑墨镜,深灰登山服,略紧身,肩背轮廓膨出,手臂的肌肉包裹在衣袖中,因为用了劲,线条感极具视觉美感。
墨镜遮挡眼神,但他的鼻、嘴角、眉梢,每一处都是绷紧的,没有半点柔和的反馈,很不友好。
俞彦卿把“你好”咽回了喉咙。
他继续攀爬,旁边的选手几乎同步登跃。
俞彦卿每向上一寸,邻居便向上两寸。他快,对方更快。远远看着,不像锻炼,倒像一场尖峰对决。
就这样,俞彦卿莫名其妙地被带偏,攀得他气喘吁吁,浑身酸胀,心跳濒临极限。
两人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最后三十米,俞彦卿一个踩点没落稳,滑了半脚,对方抓住这半秒的空隙,快如青云闪电,率先登顶。
那人回过头,视线低垂落下,胸肌抖动起伏。
爆发力、体力、运动量惊人,爬得他脸都发了白。
唯一不变的,是望向俞彦卿时,冷酷、冰霜般的不友好神色。
“咦?这么快?!”付佳希震惊,再三确认时间,提早差不多半小时,“这个很难攀的,中途放弃没什么,安全第一。”
俞彦卿:“……”
过于消耗体力,也没心思去哪儿闲逛,早早结束今日行程。
付佳希发懵,“我准备带你去很多地方的。”
俞彦卿说,“不去了,谢谢,导游费我不会少给的。”
下午,她只能回去公司上班。
刘匀宽慰,“俞彦卿性格孤傲,操盘手的共通点,不好攻破,别太大压力。”
付佳希有点挫败。
刘匀把苏州金融峰会的入场券再次给她,“你自己考虑,去或不去,明天给我答复。”
付佳希接过,又问,“刘组,今天你没去岳总那儿?”
每周三下午,例行向总裁汇报市场行情的时间。
“岳总不方便,听焦秘书说,上午不小心扭伤了。”
避过办公室,付佳希去洗手间,给岳靳成发了条微信。
“你扭伤哪儿了?”
不过,他一直没有回复。
晚上,付佳希时不时地摸手机,解锁,划两下又摁掉。
“叮——”微信新消息。
她连忙点开,却是攀岩俱乐部的那位德国小哥。
“照片,视频,精修,请查收。”
“收到,谢谢。”
付佳希重新打起精神,注意力得以转移,赶紧把这些发给俞彦卿。
意外小惊喜,他一定会满意。
付佳希顺手翻看照片,一张一张往下划。
俞彦卿很上镜,与本人几乎无差。
忽然,她手指一顿,皱着眉,迅速往前翻。
第五张,侧面角度的攀爬抓拍,有同框的另一名攀岩者。
光影虚化,但不难看出另个容貌身材。
付佳希将那一块放大,看清了,确定了,就是岳靳成。
—
檀公馆。
岳靳成也没料到付佳希会来。
他以为是焦睿送药过来,所以听到门铃就去开了门。
付佳希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岳靳成一个人在家,衣衫不整,没那么多讲究。加之又伤了肩膀,就更没心思好好穿衣服了。一件开襟的睡袍,自喉结到腹,空荡荡的。
也是付佳希没穿高跟鞋,不然,视线再高几分,就能把他腹肌的轮廓看得清楚。
“你去攀岩了?”付佳希关上门,看他不利索的样子,皱眉问,“扭伤筋了?还是伤了骨头?看过医生了吗?照的片子呢?”
几连问,把岳靳成紧皱的眉头都问松展了。
他敷衍,哼说,“肩膀疼。”
两人往屋里走,客厅里什么都大,落地窗尤其,窗帘全开,CBD商务中心区夜景璀璨绝美。
“今天周三,你跑去攀岩?”付佳希不解。
“我是总裁,周三我干什么都行。”岳靳成有点耍赖。
付佳希哦了声。
岳靳成冷不丁地问,“你今天外勤啊。”
“嗯,我带俞彦卿也在那攀岩。”付佳希说,“给他拍了照,录了视频,正巧把你也拍进去了。”
突然安静几秒。
岳靳成呵的一声,“你还帮他录视频啊。”
“我花钱,请那的德国外教拍的。”
岳靳成阴阳怪气的脸色即刻恢复正常。
“要上药吗?我帮你吧。”付佳希看到岩板桌面上一堆药。
岳靳成往沙发上趴,背对她,主动解开睡袍,脱下半截露出肩和手臂。
客厅只开了暖色调的灯带,无主灯设计,像一只发光的宝盒匣。灯光刷下来,有氛围,也让他肌肤的纹理和线条格外惹眼。
跌打止痛膏,沾上一点在指尖,搓热了,才往他肩上抹。
岳靳成“嘶”的一声,很小的吸气声。
“疼啊?”付佳希立刻收敛手劲。
岳靳成趴着,不敢动,不敢说。
沁凉柔软的手指,多久没触过,没牵过,没感受过了……他记不清了,但此刻的反应,心,以及身体,都像莽撞少年,轻易开合。
他哑声说,“没事。”
付佳希继续了。
紧实的肌肉,骨骼分明,宽肩半裸,脊柱沟延展、深而强劲。
按着按着,付佳希暗自感慨,他到底上了多少拳击课,身材轮廓常年出众,维持年轻健康的体态。
“疼。”岳靳成忽地出声。
“嗯?哪里疼?”付佳希问。
“哪里都疼。”岳靳成把脸侧向右边,闷声,“哪有外勤带别的男人去攀岩的。”
肩上的手劲一下子卸了力,身后的人安静不动。
岳靳成喉结滚了滚,酸意弥漫唇齿,不倾吐而出便不痛快。
他坐直了,睡袍彻底没个衣服样,浪荡地挂在腰腹上。
半边身体,在霓虹的散光里,荷尔蒙溅得野。
“佳希……”岳靳成目光如灼,哑着声音叫她,“我们……”
付佳希如梦初醒,“对,你提醒了我。”
岳靳成愣了下,“什么?”
“我请俞彦卿吃饭、看画展、攀岩、逛公园、书店的费用,集团给不给报销?”
“…………”
岳靳成几乎咬牙,“怎么,你还想公费谈恋爱啊?”
作者有话说:
岳总:逐渐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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