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女人居然比他想象中要乖巧许多。郁谨南松了口气,用毛巾简单擦拭了几下滴水的发梢,紧接着离开了周霁禾的家。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浸满水的手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简单按了两下,已经开不开机了。郁谨南仔细擦干手机,长腿迈进敞开房门的卧室。眼见女人正睡得香甜,便直接将手机放到了她的枕边。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多看她一眼。怕再多一眼,就会彻
积雨如瀑降落,潮意连绵,几乎乱了人的心智。
两人的浑身早已湿透。
素白的两道身影被夜色衬得格外突兀,盛夏的衣衫面料薄如蝉翼,贴在肌肤上接近透明。
由远及近看,她和他几乎混为一体。
女人纤细白皙的臂腕不知不觉缠绕在了郁谨南的脖颈间,触感冰凉,渗透在心底逐渐生了烫意。
周霁禾攒着笑靥,伏在他的耳边悄声问:“你真的……对我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她的眸色朦胧迷醉,勾着他的欲罢不能。
可无论内心有多波涛汹涌,郁谨南面上依旧无动于衷。
两人对视了半晌。
他垂起眼皮,左手攥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其扯下来。
“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周霁禾使劲摆了摆头,挣脱开他掌心的桎梏,语气软了又软,“你先回答我。”
“在你眼里,我就真的毫无魅力?”
她一门心思只顾着从他嘴里撬话,头脑专注起来就更晕了。
天旋地转间,脚下猛地踩空,随着惯性向后倒的同时,腰肢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了回去。
胸膛相贴之际,两人离得越发的近。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酥酥麻麻,暧昧缱绻。
明明此刻的气氛足够惹人沉沦,可男人的眼神冷静得很,活像个不解风情的柳下惠。
周霁禾随即失了继续撩拨的兴致。
对于他的回答与否,她好像也没那么执着了,毕竟无声就是最好的答案。
正打算放弃,偏偏面前的男人开始不依不饶,揽着她腰肢的手瞬间紧了几分。
她不解,在酒精的驱使下又觉得有些委屈和烦躁。
“我想回家了。”
“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郁谨南眉睫颤动,像是着了魔。
原本搁在她腰侧的右手轻而缓地往上滑,随后手掌摊开,用不松不紧的力度握在了她的颈后。
他俯身缓慢靠近那张痴想了多年的朱唇。
周遭环境嘈杂又单一,传进耳畔里的,只剩下滂沱大雨降至地面的敲打声。
四片唇瓣即将相贴的那刻,郁谨南脑子里骤然嗡了两下。
不久前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好事将近”像是一剂毒药,扼杀了他侥幸的希冀。
终究是不想趁人之危。
郁谨南顿时恢复了理智,将自己和她隔开了一道安全距离。
“走吧,送你回家。”郁谨南哑着嗓子说。
又捡起被丢在台阶上的雨伞,直接撑在了她头顶。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回避,也像是在克制。
不过周霁禾早就分不清。
晚上的那几口红酒后劲十足,她已经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还不能……回。”周霁禾糯着嗓音,“手机。”
“手机怎么?”
“落水。”
“找不到。”
听着她断断续续说完了这几个字,郁谨南明白了个大概。
“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出来找。”
“自己撑着。”
郁谨南把伞柄递到周霁禾手里,等她拿稳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
他抱着她出了水池。
轻车熟路上了楼,从她已经被浇湿的包里翻出钥匙,直接打开了房门。
两人的衣衫蓄满了雨水,身上黏糊糊的。
郁谨南将人放在沙发上,“抱你去洗澡?”
周霁禾如梦似幻,勾唇粲然一笑,朝他伸出两只沾着泥水的胳膊。
“抱。”
妖精。
郁谨南在心里道出这两个字。
喉结有些干涩,郁谨南强行压住在心头泛滥丛生的燥火。
垂眸问她:“自己行么。”
周霁禾的眼里藏着氤氲,看起来软乎乎的。
她摇了摇头,又慢吞吞点了点头。
郁谨南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顺从似的将她抱进了浴室。
将洗澡要用的东西和干净的家居服放到洗手台上以后,这才合上了浴室的门。
好在女人乖乖洗完了澡,没在中途出什么别的事故。
从浴室出来时,周霁禾身上挂着松松垮垮的睡裙。
头发湿漉漉的,发丝的空隙还带着些没冲干净的白色泡沫。
整个人用龟速挪到了卧室,期间全程忽视坐在沙发上准备等她洗完澡再出门找手机的郁谨南。
像是完全不记得他的存在一样。
醉酒的女人居然比他想象中要乖巧许多。
郁谨南松了口气,用毛巾简单擦拭了几下滴水的发梢,紧接着离开了周霁禾的家。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浸满水的手机。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简单按了两下,已经开不开机了。
郁谨南仔细擦干手机,长腿迈进敞开房门的卧室。
眼见女人正睡得香甜,便直接将手机放到了她的枕边。
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怕再多一眼,就会彻底乱了分寸。
正准备关灯离开。
一个坐落在台灯附近的透明亚克力盒子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郁谨南定睛往那处看。
里面贴着两朵晒干的雏菊和一张淡蓝色的贺卡。
贺卡上面的字体颜色浅得有些看不清上面记录着的内容。
纸张斑驳泛旧,说明眼前的物件已经有了些年头。
郁谨南的面色僵硬,眸光渐渐发沉。
没人比他再熟悉不过卡片上究竟写着的是什么。
仅仅只有四个字:
——毕业快乐。
回忆如潮水。
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又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往事。
大四毕业前夕。
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郁谨南照常动身前往墓园。
这是他唯一见她的机会。
知道周霁禾在这天一定会过来,所以即便有再重要的事,他也会风雨无阻,连续四年从没间断过。
每次都只是遥遥看她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开。
他刚到没多久,周霁禾也到了墓地。
看着她扫完墓后照例陪母亲说了会儿话,郁谨南正打算离开,余光却注意到一道身影正缓缓向她靠近。
周霁禾先是面露意外,随后开始同男人闲聊。
因为距离不算远,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原来是一段即将破镜重圆的情缘。
郁谨南顿了顿,心里越发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一样。
直到听到男人那句:“诺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为你做菜的机会?”
对方求复合的话生生传进了郁谨南的耳朵里。
他不愿意再听下去,直接折身消失在了墓地。
也是那日,那颗怀揣着沉重爱意的心脏彻底被揉碎。
再后来,在她毕业典礼当天。
他以一束雏菊为节点,结束了这段长达七年的暗恋。
——毕业快乐,再见。
*
翌日晌午,周霁禾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宿醉后的身体不适令她秀眉蹙了蹙,缓了好一会儿才算适应这种痛楚。
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又躺在床上磨蹭了片刻,周霁禾踉跄着身子从床尾爬下,穿上拖鞋缓步挪出了卧室。
在看到客厅的狼藉时,脚步猛地顿在了原地。
沙发垫和地板上蹭满了污泥,玄关处还存留着不属于她的脚印。
……什么情况。
周霁禾胡乱抓了抓头发,满脸都是懊恼。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快步回到卧室,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
触碰到屏幕的那刻,无数个回忆片段闪过脑海,却如何也拼凑不出一整个画面。
周霁禾试图按下开机键,按了几次也没见手机有所反应。
正踌躇间,门铃突然急促响了起来。
带着疑惑打开房门,郁谨南的脸当即映入眼帘。
他的出现像是开关一样,彻底将周霁禾脑子里不清不楚的碎片全部拼了个完整。
她怔怔地看他,莫名记起了自己昨晚说过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谨南,别装了,你的心在为我跳。”
——“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抱。”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没等郁谨南开口,周霁禾决定先发制人,佯装成神色如常的模样。
“送手机。”
郁谨南声线平稳地吐出一句话,然后越过她进入了室内,将一部还没拆封的新手机放在了鞋柜上。
周霁禾听闻,迟疑地“哦”了一声。
“谢谢,到时候我把手机钱转给你。”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不留你了。”
女人下的逐客令实在太过生硬,话里带着些宿醉后的窘迫。
郁谨南侧眸看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秘密来。
她被他盯得心虚,自顾自敛下目光,不自在地说:“你能不能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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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搭腔,也没移开视线。
几秒后,周霁禾又将头抬了起来,对上他寡淡的双眸。
在看到他眼下的片片乌青时,瞳孔忍不住闪了闪。
犹豫了一会儿,周霁禾自暴自弃地说,“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拉你下水的,当时不太清醒,我跟你道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现在清醒了?”郁谨南问。
“嗯,不能再清醒了。”
“既然这样,我们来算一下昨天的账。”
听着他毫无温度的语气,周霁禾的心脏没由来地漏掉了一拍,却也不想就此失了底气。
“好啊。”她情绪转变迅速,笑吟吟地说,“我正好也想跟你算一算。”
“郁谨南,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
周霁禾刻意拉长了语调,言语间平添了一丝和昨晚如出一辙的撩拨。
“你真的。”
“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