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深邃的眉眼含着笑,嗓音清润温柔,他没问什么事,只说:“那一定很辛苦。蓦地,姜织眠内心压下的委屈和酸涩一股脑地涌上来,堵都堵不住。沈迁越说:“你的喜欢真廉价。廉价么?她这四年的重心和目光全围绕着他转,却不想,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其实有时候姜织眠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沈迁越?可以容忍到这种地步,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她将一切都归功于那场聚餐时他出手为她解围。
她认为像沈迁越这样的浪子,会为了一个人回头,然后给予这个人全部的偏爱。
她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是执拗那个为数不多给予自己温暖的人,还是执拗那个她渴望很久的偏爱。
她总认为,付出是双向的,没有付出,又怎会获得。
所以,她做了好多事。就连他的朋友都看不下去,纷纷劝他,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好像也不算。
因为他似乎收敛了,会回应她,会特地给她买小东西,买礼物,有时准备惊喜,很多时候也会哄她。
他似乎对她和别人不同,她以为自己可以等到的......
就这份特殊,哪怕后来知道沈迁越那次出手解围不过是和同寝室的人打赌,她也没放弃。
可那又如何?
那个雨夜,压倒了她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
她放弃了。
姜织眠第一次知道,原来放弃仅仅在一瞬。
一个契机,就足以让她放弃过往的一切。
站在篮球场外的树荫下,她的双眸眺望远处,出了神。
她至今记得,少年站在篮球场闪闪发光的样子。
帅气的三分投引起一阵欢呼;眉宇间桀骜的张扬,彰显着青春无限的活力;挑起衣摆擦汗时的样子,更加迷人。
可慢慢地,这一切都像播放电影一样,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姜织眠。”
旁边沈迁越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姜织眠回头看着他,不做声。
沈迁越动了动嘴,似乎有无数的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姜织眠,你乖一点......”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还带着诱哄的味道。
姜织眠眼前顷刻布满雾气,模糊到她连自己喜欢了四年的人都看的不真切。
他总是这样......
知道自己会生气,所以会哄她,每次都是:
姜织眠,你乖一点......
姜织眠眨了眨眼睛,将眼角泛起的潮气压下,蓦地笑了。
她的反常让沈迁越不由慌了神,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心脏猛然下沉。
“所以,专一对你很难吗?”
“什么?”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
“沈迁越,”她的声音哽咽,“专一对你很难吗?”
她垂下眼,又抬起,努力看清他的神情。
茫然无措,以及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姜织眠忽然就释怀了。
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像她,永远也捂不热一个心冷的人。
“他们都说青春期的爱情走不到头,我之前不信。我这个人性子倔,没有做过怎么知道不行,我不服输。”
姜织眠的声线缓慢,有风吹来,像是锋利的刀刃,划的她脸生疼,声音颤着,
“所以我为我青春期的喜欢做出了很多努力。”
“我不在意你之前有很多女朋友,因为我坚信人是可以改变的。沈迁越,我以前天真的以为我能改变你,我以为浪子会回头,会回头看看一路守护他的人......”
她扯着唇,心脏酸涩的要命,原来将这些说出来还是这么难受啊。
“可我算什么?我又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会认为浪子会为了我回头。”
“是,我没有你之前的那几个女友大胆,没有她们放的开。可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要脸地追你,花费了我多大的勇气?”
“还有那一次醉酒亲你......”
姜织眠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又倔强不让它落下,以此来显出自己的脆弱和软弱,“可是你推开了我......”
“你推开了,所以我没有第二次勇敢的机会了。”
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她竟感受不到疼。
“正如这次,我也没有第二次勇气去维持这场感情了。”
太累了。
这些年她一直渴望被爱,可这是现实。
现实不是小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她想的偏爱。
“之前你有女朋友的时候,我从来没去打扰过,我认为这种分寸感是最基本的礼貌。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那些愚蠢的行为和认知,估计也只能感动感动自己,而作为故事的主角,可能他会听听作罢?也可能会不屑?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不在乎了。
姜织眠转身,瘦弱的肩头微微抽搐,嗓音却平淡的不行:“沈迁越,如你所愿,我放过你......”
她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回心转意。
“分手吧。”
沈迁越张了张嘴,心下越发慌乱。
他觉得如果今天放姜织眠离开,很多事情都会变的。
可是他的脸面和他的自尊让他拉不下脸。他紧绷下颌,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
他说不出软话,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到嘴边成了:“跟我分手之后,是要去找那个男人嘛?”
“姜织眠!”
他喊她,眼神又狠又凶,语气充满戾气,“你的喜欢真廉价!”
看着女孩纤瘦的身影,他希望她能回头,能留下来,能抱着他哄哄他......
只是这次不会如他的愿了。
姜织眠自嘲勾唇,眼底没了半分温情:“沈迁越,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喜欢,都像喂了狗一样。”
令她恶心。
说完,她一步一步离开沈迁越的视野。
头也不回一次。
沈迁越仿佛一下子丧失了全部力气,靠在树干上。
脑海中莫名想起了之前姜织眠看他的眼神,里面藏满了星光,诉说着她的喜欢。
他不由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沉不住气呢。
这么说,她肯定会伤心的。
懊恼归懊恼,但是让他去道歉,还是拉不下脸面。
准确来说,不是脸面,是那个让他一直迈不出去的心中的那个坎。
……
姜织眠从江大出来,打个车就赶去了约定地点。
推门而入那刻便看到靠窗位置上坐着的气质矜贵优雅的男人。
看到她后,朝她扬唇笑:“姜小姐。”
“抱歉,是我迟到了。”
池砚舟摇头:“是我来早了。”
服务生很有眼力劲地过来:“二位看点些什么?”
池砚舟没接,面带微笑,示意递给对面的姜织眠。
姜织眠点完后,他又勾了几项,递给服务生:“谢谢。”
服务生回之一笑:“不客气。”
池砚舟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嗓音极具有共情力和安抚力:“心情不好么?”
姜织眠进来那瞬间,他就看到她那泛红的眼角以及还潮湿的眼睫毛。
“谢谢。”姜织眠伸手接过,“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懂的道理;解决了年少轻狂时做出的一意孤行的举动。”
“很苦吧?”
姜织眠怔在那里,一时没了反应。
池砚舟深邃的眉眼含着笑,嗓音清润温柔,他没问什么事,只说:“那一定很辛苦。”
蓦地,姜织眠内心压下的委屈和酸涩一股脑地涌上来,堵都堵不住。
沈迁越说:“你的喜欢真廉价。”
廉价么?
她这四年的重心和目光全围绕着他转,却不想,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