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婵被问得,瞪大了眼睛,惊呆了。方寂雪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过话。现在的他,比在执法堂那时还骇人。仿佛,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弄死一般。一定是因为楚微凉。自从她出现,他就开始对她态度急转直下。甚至真的以为那几次乱子是她主使的。“你……连你也怀疑我私通魔域,打开镇魔塔,杀了传功长老?”她不可
温疏白心里一阵烦躁,站起身。
“爪子好了,就把绡纱洗好送过来。”
说完,避开楚微凉的气息,拂衣走了。
楚微凉向来与人缺乏共情,弄不明白他到底哪儿不高兴,转身手肘撑着小几,还跟他打吆喝:
“师父父,祖宗宗,您不反对,这件事我就当您默许了哦!您一定要罩着我哦,我跟定您啦~~~”
温疏白留给她一个背影,“若是很闲,就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参悟剑道之门,我梵天阙不收笨蛋。”
楚微凉眨眨眼:……
这是真的诚心诚意给她当师尊了?
那么是不是就算答应跟她上一个贼船了?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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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明,所有人出发,前往魔域之门。
此行,虽说旨在肃清北芒山,将那些妄图召唤君拂衣和他不言骑大军的邪门歪道统统铲除,但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打算。
方寂雪不过是借个由子拖住温疏白,以此留下楚微凉。他不能容忍她逃出自己的掌控之外。
温疏白同意前往,无非是为了楚微凉,还有天魔琉璃魄。
安今宵则是野心暗藏,对那个成了伽蓝国所有人儿时噩梦的大门,充满了探究。
而其他七国十二宗的,都是些乌合之众,并没什么有份量的人物。第一次出门就能与剑君、千机宗宗主这样的大人物并肩,扫荡邪魔,简直回去能吹一辈子。
只有安南婵不被允许去,方寂雪的理由是,为了未婚妻的安全着想。
她自然是不答应的。
自己不去,难道给未婚夫和楚微凉创造机会?
她找了个空,去见方寂雪。
“寂雪,让我去吧,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出乱子,我的降魔之道,在千机宗,也是上得了数的。”
方寂雪正在给他的东风兽理毛,手便停住了。
克制道:“公主还是回去休息,待肃清北芒山,你我婚礼照常举行。”
安南婵立刻喜上眉梢,可旋即又告诉自己,做人绝对不能太天真。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万一他这一去就是几百年怎么办?
清与不清,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寂雪,我求求你了,你就带我去吧,我……我只想能天天看着你。”她撒娇。
方寂雪顺毛的手一狠,东风兽被弄疼了,低嘶了一声。
周围都是人,那么多双眼睛,不好发作。
他深深一息,将性子又压了回去。
扭头,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用极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问道:
“你、够、了、没?”
虽无震怒,但是,比震怒更可怕。
安南婵被问得,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方寂雪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过话。
现在的他,比在执法堂那时还骇人。
仿佛,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弄死一般。
一定是因为楚微凉。
自从她出现,他就开始对她态度急转直下。
甚至真的以为那几次乱子是她主使的。
“你……连你也怀疑我私通魔域,打开镇魔塔,杀了传功长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方寂雪盯着她,片刻,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呼……
安南婵松了口气。
可是,方寂雪紧接着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的……不聪明。”
他一向不染纤尘,超凡入圣,是为守护苍生,放弃飞升的上神,言语中从来不会带任何不堪的字眼。
所以,“不聪明”已经是很不客气了。
他的意思是——,她居然这么的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安南婵听懂了,眼眶顿时噙了一圈儿泪。
“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诬陷的。你为什么会这样不信任我?就因为那个是楚微凉?”
她扁着嘴角,无限委屈,又不敢大声声张,生怕真的撕破了脸,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方寂雪,你太让我伤心了!”
她转身,强撑着伽蓝国公主的骄傲,快步离开。
方寂雪任她走了,一言不发,继续认真给东风兽顺毛。
东风兽,每一根奇长的白色兽毛都自带灵光,无风飞舞,如春日东风,是最纯净高贵的灵兽。
他手掌温柔,仿佛在与它抱歉刚才下手太重。
也仿佛在惋惜,这么干净的兽,都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太可怜了……
……
另一头,温疏白也在训徒弟。
“这就是你洗的绡纱?”他没好气。
楚微凉:“今早见秦大哥在洗袜子,就顺便请他帮忙……”
温疏白听见自己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秦不羁赶紧解释:“启禀师叔祖,是换了水才洗的。”
但没换盆儿。
“这儿没你的事,滚!”
秦不羁麻利滚了。
“不准去魔域之门,老老实实留在阅微院练剑。”温疏白生大气。
她要去,他偏不如她的意。
“为什么不让我去啊!”这一招,楚微凉可没想到,“方寂雪都去了,我……”
不提还好,一提方寂雪,眼看着温疏白袖子已经无风而动了。
她立刻改口,小声儿嘀嘀咕咕:
“我们不是说好了,合伙儿内什么嘛……”
“说不准去,就不准去。什么时候开悟了我梵天阙剑道,什么时候才准你出门。”温疏白转身抱着温眠,上了马车。
秦不羁立刻滚回来赶车。
别人都御法器,骑灵兽,他们家祖宗要坐马车。
他见楚微凉眼巴巴站在车下,于心不忍:
“师叔祖,您看小师叔她怪可怜的……,一个人留在千机宗,万一给人欺负了怎么办?”
温疏白用鼻子说话:“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楚微凉鼓着嘴,“偏心!眠儿五岁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能去?我还会降魔呢……”
温疏白在车内,“眠儿先天治愈七阶,你几阶?”
楚微凉:“我……”
她想说我曾经九阶封顶。
然而,温疏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本君是师尊,你是徒儿,以后不准顶嘴。”
楚微凉:……
“还有,以后在本君面前,不准用千机宗的功法,不准提方寂雪,不准假手旁人洗东西!”
“……”
这都算是什么规矩?
楚微凉只好眼巴巴看着马车慢慢远去。
温眠还乐颠颠跟她挥着小胖手告别。
楚微凉觉得,她跟温疏白之间已经完了,两天内第四次莫名其妙把祖宗宗给惹毛了。
还有救吗?
这个师尊怎么这么麻烦。
-
两个被勒令不准出门打怪的女人,各自悻悻,百无聊赖,进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起。
安南婵本就心情不好,见了楚微凉就火大,拔剑一记杀生印。
楚微凉反手从后腰抽出降魔杵,轰地一声!
将她刚放出来的杀生印给砸了稀碎。
“在我面前动千机宗的功法?嗯?”
她用降魔杵,压着她的拈花剑,坏笑。
“楚微凉,你陷害我!”安南婵红了眼。
楚微凉笑得更开心,“是啊,我是陷害你,好不好玩啊?刺不刺激啊?快去揭发我啊,看看有没有人相信你?”
安南婵的拈花剑虽然不是凡品,却在十方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吃眼前亏,将她推开,收招回剑,“你不要得意太早!”
楚微凉吊儿郎当,抬腿跨过门前回廊的凭栏,放肆骑在上面:
“你打也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过我,既没我坏,也没我好看,拿什么跟我斗?”
“你到底要怎样,有胆子给个痛快的!”安南婵的脸一阵疼,自从大婚那晚到现在,已经快憋屈死了。
“我没想把你怎样。”
楚微凉弹了弹指甲,都不正眼瞧她:
“算起来,你不过是个小角色,当年……,你也不过是与我说了些‘体己话’,怂恿我落兵解甲,上了洗罪台;你不过是当众挑破了我的衣裳,说了几句废话;而最后,你也不过是给方寂雪递了剑……”
她蓦地转眼,目光凌厉凝视而来,盯着安南婵的领口。
安南婵被吓得一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护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