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清坐在电脑前,准备接着叫下面的号,鼠标点击0171号陈鸿江的姓名后,门外那个刚才自称被藏獒咬了的伤者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才刚到门边,外面忽然乌泱泱地来了好几个人,程云清抬眼,忍不住皱起眉。“不好意思啊几位大哥,叫的是我的号……”陈鸿江好声好气地抬高声音提醒。“叫你妈叫,没看到老子被砍流血了?再废话砍了你!”一个穿黑衣服杀气腾腾的男人一把推开陈鸿
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回到诊室,夜色渐深。
程云清坐在电脑前,准备接着叫下面的号,鼠标点击 0171 号陈鸿江的姓名后,门外那个刚才自称被藏獒咬了的伤者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才刚到门边,外面忽然乌泱泱地来了好几个人,程云清抬眼,忍不住皱起眉。
“不好意思啊几位大哥,叫的是我的号……”陈鸿江好声好气地抬高声音提醒。
“叫你妈叫,没看到老子被砍流血了?再废话砍了你!”一个穿黑衣服杀气腾腾的男人一把推开陈鸿江,冲进急诊室,后面五六个黑衣人呼啦啦接连跟上,每个人身上或脸上都挂了彩,打头那个进来的人嚷嚷着就跟程云清说:“医生,医生,我们被砍了,快帮我们看一下!”
是刀伤,程云清有些愣神地看着他脸上皮开肉绽的血口子,还未及作出下一步的反应,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她的视线下意识移过去。
“旭哥,让旭哥先看!”几个穿黑衣服的人纷纷让道,有人狗腿子地呼啦啦拉动椅子递过去,刚进来那人没什么意见地顺势坐下来。他没有穿黑色的衣服,一件背心外面穿一件不灰不黄的宽松衬衫,左臂上绑着一圈用来止血的布条,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渗透了一半,在他身后的一片乌漆墨黑里反而显得有点众星拱月。
程云清抬眼,下意识不住地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她自认记忆力向来还可以,以至于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他十分眼熟,只是,基本不可能。
从腾冲到江州,近三个小时航程,两千公里,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程云清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诊室里随之像是有几秒停滞般的空白。
旁边一个马仔着急地叫起来:“喂,医生,快给我们老大看看啊,他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妈的流了好多血!”
程云清回过神,看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沉默片刻,平静地说:“你们先出去。”
空气安静一瞬,不大的诊室里旋即像是炸开了锅。
“你他妈什么意思啊?我们被砍了,你不帮我们治啊?”
“医生了不起是吧?”
“信不信现在就砸了你这里?”
程云清不理会他们,从椅子上起身,若无其事地从这六七个人中间穿过,到门外扬声叫过道里站着的陈鸿江:“你进来。”
可眼下这个情形,陈鸿江却有点不太敢进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他只是个奉公守法的普通小市民,这群混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迟疑地怂在诊室门口,进退两难。
身后有个人恶声恶气地冲程云清嚷:“急诊,什么叫急诊?我们不比他急吗?!”
程云清回头看着他,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样的面无表情,落在那帮人眼里,却似乎显得更加鄙夷。她不紧不慢淡声道:“急不急是由我来判断的,你们如果还想看病,就去按医院的规定挂号,否则就离开。”
对方叫起来:“没看到我们老大流那么多血啊,失血过多会死的你不懂啊?”
“旁边就是太平间。”
程云清的语气平静无波,大概是出于对这类社会渣滓的天然反感,她几乎未做迟疑便脱口而出。
但这句话就像是燃着的火星子丢进了炮仗堆,那几个互相搀扶蹲着的人受了刺激一样,蹭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离程云清最近的黑衣男抬起手作势,怒声喝骂:“你他妈的……”
“阿栋——”旁边及时响起的声音阻止了面前巴掌的落下,程云清循声转过脸,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摆摆手说:“去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