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凉的水渍顺风溅落几滴到脸上,明铮的脸在月色中显得晦涩不明,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苦涩而冰冷瞬时刷过喉咙口。裴成渊至今未归,也没有打电话来,看来应该是找到苏染了。他深信自己每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走错。他需要一个时机,可时机却迟迟不见来,最终必须要拖到他和罗家联姻。苏染两手插入兜内,
苏染仰首,这样的角度正好看到裴成渊嘴角似有抽搐,用假钞?他?
“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阳台?外面宾馆多得是。”男生脑子转的飞快,立马提出质疑。
裴成渊拿钱的手收回,他望向旁边,竟不见苏染身影,他另一手搂着她肩膀将她提溜至身侧,裴成渊以眼示意,意思让苏染解释。
苏染忙垂下脑袋,该躲的时候她绝不出来逞能。
“老婆,快去看看缺什么东西没?”
女生从他怀里出来,才走两步又折回道,“门反锁着他们进不来,再说值钱东西我全带在身上。”
裴成渊眼见旁边这女人是指望不上了,“我们俩以前也在这念书,这房子恰巧是那时候租住过的,现在虽然结了婚但还想回来看看,所以……”
听听,多么有情调?
“嘻嘻,野鸳鸯吧。”女生不合时宜冒出来一句。
裴成渊又把皮夹内全部现金掏出,“借门过过,这钱给你。”
什么野鸳鸯,他脸色骤然难看,他们是乖鸳鸯,且一张床上躺着正儿八经的。
“老公……”女生踮起脚尖,手掌拢成扇形凑到男友耳边,“LV啊。”
“这不好吧?”
“切。”女生先一步接过裴成渊手里的钱,“走吧,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早报警了。”
苏染逃也似地跑出居民楼,丢脸,太丢脸了。
裴成渊三两步紧追,“跑什么跑,怪不得老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发现你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本来她一个人在这好好的,他非挤进来凑热闹。
订婚现场。
诸事过后,双方家长忙于应酬,明铮从侍应那里接过杯酒,他松了松领带,修长双腿走下石阶来到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前。
咸凉的水渍顺风溅落几滴到脸上,明铮的脸在月色中显得晦涩不明,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苦涩而冰冷瞬时刷过喉咙口。
裴成渊至今未归,也没有打电话来,看来应该是找到苏染了。
他深信自己每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走错。
他需要一个时机,可时机却迟迟不见来,最终必须要拖到他和罗家联姻。
苏染两手插入兜内,形单影只往前走。
“还想回订婚宴吗?要不我陪你去抢婚?”
苏染猛地回头,“说话不要夹枪带棒,我可没你那心思。”
当初还让沈宁故意在订婚宴闹那么一出。
裴成渊狭长的桃花眼流溢出艳色笑意,渐渐的,那抹笑几近难以自抑,他抬起手指点点苏染,“再说一遍。”
“什么东西。”她心情本就烦躁。
“什么枪啊棒啊的,苏染,你思想不纯洁。”
她定睛见他笑的邪肆,幡然醒悟,一张俏脸通红,抬腿去踹他。
裴成渊及时躲开,苏染气地转身就走。
她本想好好静一会,却不想他搅局不说,愣是把她心情全毁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已经没有来之前那么难受了。
路走过去一半,苏染听到身后脚步声跟得很近,裴成渊在一处路灯下追上苏染,长臂从苏染腰际穿过去搂住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男人有力的心跳声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如密鼓般擂在苏染背部,陆续还有下自习的学生经过,裴成渊脑袋靠近苏染颈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玩什么?”
她心安地窝在他怀里,全身松懈,“游乐园,里面不是有木马可以骑吗?”
“幼稚。”男人笑她。
下一瞬,搂住她腰的手却用力将苏染抱起,苏染腾空被裴成渊绕圈转动,吓得失声尖叫,“啊——放开我,头晕。”
他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圈,落地时苏染只觉头晕目眩,下意识攀住裴成渊肩头,鼻翼和前额有细汗渗出,她眉角染笑,却闭着眼睛直拍胸口,“好晕。”
裴成渊俯身亲吻,灵舌撬开苏染牙关,她眼皮轻微颤抖下,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
舌尖交缠细吻,裴成渊扣住苏染后脑勺,火热而暧昧的气息愈演愈烈,旁边有学生经过,几个男孩子吹起口哨。
苏染退缩,裴成渊已然不管不顾,勒住她背部的手恨不能把她永远禁锢在怀里,苏染垂在他腰际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搂住了裴成渊的背。
在外吃过晚饭,苏染疲倦不堪,裴成渊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把她的车开回去,他让苏染躺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座上,调了个极舒适的角度,又把风衣盖到她身上。
驱车离开时,一看时间,即将凌晨。
苏染睡得正香,脑袋耷拉着找不到合适的睡姿,裴成渊将她的脑袋放到他肩上,这才开车缓速前行。
罗闻樱一天高跟鞋穿下来,两只脚疼得厉害,她端坐在明铮旁边,从上车到现在两人一句话没说过。
迎面而来的车擦肩驶过,明铮认出是裴成渊,他在前面强行调头,提速紧紧追上。
裴成渊视线从后车镜收回,他把车停到路旁,等着明铮。
放下车窗的同时,明铮的车稳稳当当停在旁边。
“大哥,嫂子,”裴成渊率先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声恭喜,希望不会太晚。”
“谢谢。”罗闻樱表情清淡地点点头。
明铮不说话,却一眼望到副驾驶座上的苏染,她披着裴成渊的衣服,这会躺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在哪找到她的?”明铮全然当旁边的罗闻樱是空气。
“她的工作室,连夜排舞想来是累坏了。”裴成渊忽略掉明铮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大哥,你也快送嫂子回去,明天见。”
直到黑色车尾消失在寂寥幽暗的夜里,明铮这才驱车离开。
明家餐厅内气氛异常。
明铮和罗闻樱是最先到的,裴成渊和苏染也没拉下时间,李韵苓在厨房亲自张罗早餐,裴成渊眼见她忙碌,嘴角不期然勾起嘲谑。
这种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事,也只有李韵苓做得来。
“闻樱啊,昨晚睡得还好吗?”李韵苓亲昵地拉过罗闻樱的手。
“妈,我睡得很好。”
“换了个地方可能会有不习惯,但用不了几天就能好的。”李韵苓言语间带有试探,明铮和明云峰在旁边商量公事,听到这,抬起头替罗闻樱解了围,“妈,闻樱昨晚说有些东西还没整理出来,要今天才能搬到湖城半岛。”
“这样啊,那也挺好。”
裴成渊冷笑了句,插话说道,“妈,你以为别人都跟我和苏染似的,要迫不及待搬到一起呢?”
说到底当初还不是李韵苓给逼得。
“你个死孩子说话没正经,不是你自己按捺不住说要把小染早些接过来吗?”李韵苓话音未毕朝裴成渊瞪了眼,得,反正他名声摆在那,再被泼盆脏水也没什么委屈的。
苏染坐在旁边不说话,哪怕裴成渊拿她寻开心她也置若罔闻。
明云峰见她精神不佳,难得开口关心,“小染,昨晚订婚宴没见到你,你妈回来说工作室太忙,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但也得注意身体知道吗?”
苏染闻言,抬首,目光越过诸人望向明云峰,老爷子在家声望高,连裴成渊都怕他,更别说是苏染。但方才一席话却令她感觉温暖备至,再看他平日严厉的眼里也多了份意外的慈祥。
李韵苓招呼诸人开始吃早餐,待坐定后,才见明嵘从门外走来。
“妈你偏心,也不等等我。”
“还好意思说,打小就是个爱迟到的,赶快找媳妇来治治你。”
看的出来,李韵苓对明嵘是真喜欢,毕竟不像明铮的身份那样尴尬,疼他骂他都用不着掩饰。
“妈……”明嵘受不了地抱怨,“我要自由恋爱!”
苏染接过保姆递来的清粥,坐在对面的罗闻樱把跟前小菜递过去,“小染,尝尝这个。”
苏染伸手接过,“谢谢。”
明铮把七分熟的煎蛋放到罗闻樱碟内,她望了眼,手不由紧握刀叉,但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把蛋吃完,毕竟人前的恩爱默契需要维护,她倘若直白的说不能吃,免不了会有言语上的麻烦。
明嵘性子和明铮大相径庭,话很多,苏染不想参与,专注地埋头应付早餐。
一阵刀叉落地伴随几声惊呼陡然刺入耳中,苏染抬头时裴成渊飞快越过餐桌来到明云峰旁边,“爸!”
李韵苓神色慌张的朝外喊,“老王,老王。”
“没……事。”明云峰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灰色,向来有神的双眼这会更是黯淡无光,他握住李韵苓的手一个劲抖,“我的药……”
“好,你别说话,我……我这就去拿。”李韵苓快速冲向书柜,从抽屉内手忙脚乱地翻出药箱,苏染从未见她这样慌神,她走过去帮李韵苓打开药箱,拿出里头唯一的一种药,“是这个吗?”
“对!”
明云峰就水服下药丸,李韵苓在他胸口不住轻揉,约莫一刻钟后情况才见好转,脸色也慢慢恢复过来。
“爸,没事吧?”
“爸,我送你去医院。”
明云峰摆手,身体虚弱靠向椅背,三个儿子焦急守在身前,他手掌按住胸口,“老毛病了,我迟早有天死在这个上。”
“不准你胡说,”李韵苓在旁红了眼圈,“等找到合适的心脏,军区医院会第一时间来通知的。”
“好了好了我没事,都回去坐吧。”
苏染跟着裴成渊坐回餐桌前,明家人对这事瞒的极好,若不是她今天亲眼看到明云峰发病,她还不知道他的心脏出了问题。裴成渊面色深沉,隐约透出的担虑隔了层朦胧的弧光落到苏染眼中,她心情随之沉重,在座的每个人尽管强颜欢笑,但餐厅内始终笼罩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用过早餐,明嵘率先离开,明铮坐了会后也带着罗闻樱回去。
李韵苓将明云峰扶上楼休息,明家方才还欢快的气氛这会被彻底驱逐干净,李韵苓眼圈一直红着,裴成渊则紧握苏染的手坐在沙发上。
“妈,您别担心,汪医生正在赶过来。”
李韵苓精疲力尽,“你爸吃了药后应该没有大事,每次体检报告都是报喜不报忧,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几年。成渊,你在公司多留个心,要时刻提防明铮,我对他总是放不了心。”
裴成渊点头,若有所思。
明铮送罗闻樱回到家后径自去了公司。
待下班后去罗家,才知她因过敏进了医院。好在罗闻樱只说自己不小心吃坏东西,并没说起在明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