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转身,边走边道:“你来找我,无非是想确认这件事。对于袁良功的出现郁离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后来渐渐就明白了,袁良功只是不放心。虽然郁离猜不透他究竟因为什么不放心。“我不是那个意思,郁小娘子......”袁良功上前两步就要跟着进七月居,被郁离制止了,“袁郎君请回吧,你的疑
这一夜郁离睡得很不踏实,脑子中那些关于秦白月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扑来,却杂乱无章,似乎因年月久远,也似乎因为上一次那三年寿数入体。
辗转难眠之下,郁离干脆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上了屋顶。
今夜月明星稀,偶有小风轻轻吹拂,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她伸了个懒腰,干脆在屋脊上枕着手臂躺下,不知不觉竟就睡了过去,若非开门鼓响,她大约还得再睡上一时三刻。
看着天边渐渐有了鱼肚白,郁离心情没来由地好了几分。
从屋顶一跃而下,还未站稳脚跟,心中忽然一动,她抬手一拂,与李陵苕的契约便出现在了掌上。
契约上的彼岸花不知何时已经隐去,郁离心知她怕是已经到了黄泉渡,接下来便是等着排队轮回了。
她将一滴指尖血滴在契约上,片刻后柔和的白光浮现,郁离手掌一翻,白光被她收入囊中。
至此,李陵苕的事便算告一段落。
至少郁离是这么认为的。
哪知道一转身就瞧见一头大汗的袁良功进了巷子,远远地便抬手行礼,“郁小娘子安康,我有疑问,还请郁小娘子解惑。”
郁离是真不想搭理他,她的热情只给予自家客人,而袁良功显然不是她的客人。
可......
“袁郎君请问。”
郁离本着来者也许以后就是客的自我催眠,愣是忍住了扭头就走。
袁良功于是疾走两步,在离郁离五步远的地方停住,神情忐忑地问道:“那夜之后七娘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只是生我的气,待她气消之后就会回来。”
可已经过去几天了,他私下着人去找过,没有七娘的踪迹,连元姬的也没有。
“她不会回来了。”郁离毫不吝啬地打击袁良功,若非他的愚蠢,李陵苕的结局或许不用这么折腾。
兰夜那时,若不是吉南夜的引魂灯,李陵苕可就灰飞烟灭了。
“你......你说什么?”袁良功愣住,他不大相信郁离话中她不会回来是那个不会回来的意思。
“她早就死了,这一点你该知道,元姬背后那人吃了鱼妇,李陵苕和鱼妇分离,她只能成为死人。”
郁离转身,边走边道:“你来找我,无非是想确认这件事。”
对于袁良功的出现郁离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后来渐渐就明白了,袁良功只是不放心。
虽然郁离猜不透他究竟因为什么不放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郁小娘子......”
袁良功上前两步就要跟着进七月居,被郁离制止了,“袁郎君请回吧,你的疑问我只能回答到这儿。”
送走袁良功,郁离四仰八叉地倒在胡床上感叹道:“过去二十多年都没今年的七月累人,可仔细想想,也没觉得今年有什么不同之处。”
被郁离吵醒的孟极一脸不悦,“不同在于你比之前啰嗦多了。”
郁离抬脚就是一下,被孟极利落的躲开。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是有些不同的,你没发现吗?目前接的两单都或多或少同你的死有关。”孟极蹲在胡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郁离。
后者抿唇,没有说话。
她怎么会没察觉,生前在深宅大院见惯了尔虞我诈,嗅觉比寻常人敏锐得多。
何茵那单生意背后的女冠玉卮和后来李陵苕那单生意出现的元姬一定有什么关系,如果猜得不错,那个被复活的人极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不管是玉卮还是元姬,她们都听命那人。
“这样活了二十多年了,突然又被人惦记上,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郁离翻了个身,看着货架上那些纸钱和香烛,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将这些材质特殊的香烛纸钱卖了,能赚多少钱?
正想着,巷子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道熟悉的询问声,“郁小娘子在吗?我家主人让小的来送酒。”
郁离一下子坐起身,这才看见门外站着的是白月茶肆那个小厮,手中确实提着两壶酒,正朝门内张望。
孟极三两下跳到货架之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幻化成了孩童。
他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客气地说了声有劳,直到目送小厮离开才转身把酒拿回到胡床上。
“这就是秦娘子酿的酒?”孟极抬手将酒壶上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李子果香扑面而来。
“好香啊。”郁离凑到近前再闻了闻,突然蹙眉靠得更近了些,“怎么这酒里也有那种腥甜的味道?”
孟极是神兽,鼻子灵敏得很,它根本不用靠近,就知道这酒绝非寻常的李子酒,不仅有腥甜之味,还有一种很奇异的香气。
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这种奇异的香气曾在何处闻到过。
郁离一直凑在酒壶前,脑子里有片刻恍惚,而后竟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很久之前,那时的人们还用青铜酒具,她看见有人拿了一只木匣,冲桌前坐着的贵人得意地说着,有了此物,凭是个稚童,也可千杯不醉。
郁离良久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大约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什么?”孟极问道。
“酒虫。”
被她这么一提醒,孟极也想起这东西来,早年间它与阿娘曾遇到过一个嗜酒如命的凡人,阿娘告诉过它,那人不是自己想喝酒,而是他身体里的酒虫极为馋酒。
后来有个道士还曾说过要帮那人将酒虫取出,可那人一听酒虫为了能使宿主日日有酒喝,必然会给予他财富的回报,便拒绝了道士。
“秦娘子自己知道吗?还是她也是为了财富?”
孟极顺口问得,根本没在脑子里过滤。
“她不会为了钱,秦家虽然不如我琅琊王氏显赫,但钱却从来不放在眼里。”郁离闭了闭眼,“可......可她为了什么?”
她直觉秦白月是知道酒虫的存在的,在白月茶肆她当面问了异香的事情,秦白月第一反应便是回避。
她那时是拂了一下心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