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听的银牙几乎咬碎,“冥府中对这般嚼舌根的死鬼惩罚还是太轻了,若旁人因这些人的胡言乱语而丢了性命,来世就该让那些人也尝尝流言如刀刺入身体的感觉。“说这些都是气话,这一世
郁离诧异地回头,见秦白月一脸认真,想了想说道:“我那店中的香烛纸钱用料特殊,所以,不知我可否冒昧问一句,秦娘子为何人所买?”
她铺子里的香烛纸钱一旦用错了人,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引来何茵那样的活尸倒也罢了,若是更要命的,秦白月一定应付不来。
“无妨。”秦白月没想到买这些还得说个清楚,不过看着眼前之人那张和阿离极为相似的脸,她就觉得说一说也没什么。
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拨了拨,秦白月开口道:“我是为一位故人买的,早年间我曾嫁与沂州卫家,那时在沂州曾被一人所救,可惜那人后来还是因我而死。
她曾同我说过,若是将来客死异乡,希望有人能将她的尸骨送回祖籍洛阳,我那时没别的能力,但送她回到家乡却还是做得到的。”
秦白月轻叹了口气,看着郁离那张年轻又姣好的脸,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当年她因折磨难以度日,栾玲便鼓励她想想那些关心她的人,头一个便想到了王若离。
自那之后每次被那人折磨,她都会咬牙挺过去,等那人离开,她总会和栾玲说起她们的过往。
彼时栾玲满脸泪水,往她新伤旧伤堆积的残破身体上小心翼翼地上药。
秦白月记得,栾玲好几次都说好羡慕她有这样知心的朋友,尽管她下落不明,却还是能给她在心中点上一盏名为希望的灯。
其实她没有告诉栾玲,阿离失踪后,她也是她心中的一盏灯了。
她本想着若是可以,等她逃出卫家,她就带栾玲一起去寻找阿离,她要告诉阿离,这些年都是栾玲在她身边鼓励她活下去,希望她也可以和栾玲成为朋友。
秦白月知道,阿离那样好的人,栾玲那样好的人,她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郁离觉得秦白月的眼神变得恍惚了,她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走了神。
只是她盯着自己的脸走神,难道是想起了她们的过往?
郁离垂下眼皮,心中一阵酸楚。
秦白月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全是歉意,“抱歉,方才想到了一些往事,竟走神了。”
郁离忙摇头说了声无妨。
秦白月看着她那张脸,张了张嘴,又有些犹豫,半晌似是下了决心般问道:“郁小娘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小娘子同我一道去祭拜我那位故人?”
说实话,郁离多少有些惊讶,以白月的性子,她断不会提出于旁人而言这些显得有些唐突的话。
只是不等郁离有所反应,秦白月便又解释道:“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但我怕错过了你,这辈子就再也无法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二人相互认识了。”
栾玲一直很想知道阿离是什么样的,秦白月想过画出来给她看,却总觉得少了一丝神韵。
阿离的灵动,不是一支画笔能描绘出来的。
而眼前的郁小娘子不仅容貌与她极像,连那丝神韵都有,若非眼前之人太过年轻,秦白月一定认为她就是阿离,不会有一丝动摇。
“原来如此。”郁离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得鼻尖酸涩,她强忍着没让眼眶发红,轻轻地点头,“秦娘子到时着人到归义坊寻我便是。”
想了想,又问道:“不过我不能出城,不知秦娘子这位故人葬在何处?”
“无需出城,就在会节坊北里。”
同秦白月约好了时间,郁离心事重重的回了七月居。
彼时孟极正抱着一罐子蔗糖流口水,老道士同样口水四溅的同它说着什么趣事。
郁离脚步沉重的进了门,无暇搭理他们,只坐到桌前暗自神伤,白月说她是她最重要的人,可她却因为害怕面对而让白月那些年受了那么多苦。
“怎么了?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老道士抬手捋了捋胡须,“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这好友可真不是一般人。”
“什么?”郁离似是才回过神,双眼茫然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八成也打听出了个大概,那我就捡重点的说。”老道士将身子坐直了些,“秦娘子起先在卫家过的确实不怎么好,听闻有次出门进香,还被一伙流匪给差点害死,幸好她吉人自有天相,在关键时刻得了一位小娘子帮助,这才逃过一劫。”
郁离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秦白月口中那位已故的故人,她说那故人救过她,却又因她而死,应当就是那位小娘子了。
“后来呢?”郁离不由追问了一句。
老道士嘿了一声,刚才还恍惚呢,这会儿倒是急上了,又觉得跟她计较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继续说下去,“后来那小娘子就跟秦娘子去了卫家,不过自那之后卫家对秦娘子的态度就更微妙了,甚至还有传言说秦娘子早被那些流匪欺辱过。”
郁离听的银牙几乎咬碎,“冥府中对这般嚼舌根的死鬼惩罚还是太轻了,若旁人因这些人的胡言乱语而丢了性命,来世就该让那些人也尝尝流言如刀刺入身体的感觉。”
“说这些都是气话,这一世能这么做的人,哪会管什么来世。”他看的很透彻,也想的很开,反正他这辈子该咋过咋过,下辈子谁知道还能不能做人,对吧。
“还是你看的开。”孟极抱着罐子,百忙之中赞许了一句。
当然,不出意外得了郁离一个白眼。
老道士笑眯眯的说了声谢,而后继续讲下去,“卫郎君因流言曾在街上当众打过秦娘子,那小娘子次次挺身而出,指责卫郎君怎么有脸这般对待秦白月。”
“说的好,那姓卫的自己行为不检是真,白月则是被人污蔑,他哪有资格去打她?”
见她义愤填膺,老道士啧啧两声,在郁离刀子眼到身上之前快速说道:“但很快事情有变,先是那小娘子被人尾随,而后秦白月突然一病不起。
短短三月余,小娘子死在了卫家别院,同时秦娘子也在别院中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