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直到秦白月出现在门口,她才下了决心,将秦白月需要的香烛纸钱装进篮子里,“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秦白月点点头,眼中全是感激。孟极看着两人并肩走出了巷子,小嘴一撇,“明明有那心,为什么就是憋着不说?凡人真是矛盾。坐进秦家的马车里,秦白月笑着同郁离说话,“冒昧请你一道去祭拜我的故人,却还
当时的卫家和秦家有不少合作,他们虽然不关心秦白月在卫家过得如何,但却绝对不想看着秦白月死,毕竟人活着,多少还能从秦家捞点好处。
“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秦娘子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可你一定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老道士捋着胡须,从郁离眼中看到了答案,她确实已经知道了秦白月身上的就是酒虫。
“传闻酒虫乃是一种嗜酒如命的奇虫,野史中有传它是商纣王营建酒池肉林后得其精华所孕育,可我觉得,并非如此。”
郁离否定了这个传闻,但却不知道为何肯定酒虫的其他传言。
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酒虫很好吃。
无奈的抿唇将这声音从脑子里驱散,郁离抬眼听见老道士说道:“确实,这个传闻只是传闻,并无依据,但酒虫嗜酒是真,不仅如此,还会帮寄养它的人敛财,以保证它自己可以有足够的酒喝。”
“这么说它是个小妖?”
孟极把罐子放下,突然就觉得蔗糖不香了,也许酒虫会更香。
“不算是妖吧,更多算是奇虫,灵物。”郁离斜了眼孟极,看透了它突然将罐子放下的举动,心想就一只酒虫,他们俩谁吃了好呢?
“灵物也不错。”孟极舔了舔嘴巴,眼睛里掩盖不住的馋意。
“好了,还是说说那时白月为什么会一病不起,那小娘子又为什么死在了别院吧。”
郁离将话题重新拉回正途,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老道士。
“这事儿吧,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我那道友说正是从那小娘子死后,他无意中从秦娘子身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也正是从那时起,秦娘子身上有了酒虫。
再后来秦家突然来人,将秦娘子请到了长安,不久之后更将秦家产业尽数交到了秦娘子手中。”
老道士在郁离杀人的目光中强作镇定地补充道:“说来也奇怪,这秦家娘子自幼便没有被教授过经商之道,可她却在接手秦家生意之后无师自通,这酒虫当真是神奇得很。”
郁离冷哼一声,转而叹了口气,到最后想要知道当初白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得问她自己。
“明日我出去一趟,白月邀我去祭拜她一位故人,应当就是当年救了她的那位小娘子。”
孟极和老道士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跟秦白月相认了?”
孟极话音才落,脑袋上就挨了郁离一下,“你是不是傻,我们若是相认了,我还需要你们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孟极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老道士则捋着胡须嘀咕了句,“说的也是。”
两日后秦家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秦白月亲自到七月居门前来请郁离。
彼时郁离正纠结着,她是该将那一摞从外面买来的纸钱给秦白月,还是拿了旁地去用。
思来想去,直到秦白月出现在门口,她才下了决心,将秦白月需要的香烛纸钱装进篮子里,“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秦白月点点头,眼中全是感激。
孟极看着两人并肩走出了巷子,小嘴一撇,“明明有那心,为什么就是憋着不说?凡人真是矛盾。”
坐进秦家的马车里,秦白月笑着同郁离说话,“冒昧请你一道去祭拜我的故人,却还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真是失礼。”
郁离笑着摇头,“能与秦娘子这般的女郎成为知己好友,她的名字一定很美。”
秦白月笑弯了眉眼,“她的名字叫栾玲。
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的栾。
侧径既窈窕,环洲亦玲珑的玲。”
“果真好名字,配上谢灵运的诗就更好了。”郁离深深看了眼秦白月,从前的她并不是很喜欢谢灵运,她总觉得谢灵运仗着学识和家族有些散漫,为官没有为官的样子,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最后还落得了叛死的下场,当真是荒唐。
可如今秦白月同她说起救命恩人的名字,却一连用了两句谢灵运的诗。
“是啊,她和阿离......”秦白月说到一半想起郁离的名字里也带着个离字,于是补充一句道:“就是我那位同你样貌相似的好友,她叫王若离,私下她总喜欢我唤她阿离,说她阿娘便是如此唤她的。”
秦白月说着叹了口气,“阿离的名字也很好听,只是她给我的解释总是悲伤了一些,如今她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也不知有生之年我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当面同她道歉。”
“道歉?”郁离原本几乎将自己沉进悲伤里,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就清醒了。
“嗯,道歉,当年她失踪那一夜,我......”
郁离并没有听到秦白月接下来的话,因为马车停住了,外面的车夫说了声已经到了,便等着她们二人下去。
秦白月朝郁离笑了笑,“这一路光听我唠叨了,实在对不住。”
郁离摇头,“我喜欢听故事,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听秦娘子讲一讲这些。”
秦白月点头,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下了马车,郁离跟在秦白月身后往北里一处明显是荒废了的宅子前走。
郁离以为栾玲的坟茔便在此处,却见秦白月站到了宅子另一侧更为破旧的小门前。
“这是栾玲的家,她记忆中这里甚至比长安的大明宫更让她向往,因为她幼时便被迫离开了这里,自此之后再也没能回来过。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卖了无数回,若非遇见我,她那次逃跑肯定要被抓回去打一顿。”
栾玲说她很幸运遇见了好人,可秦白月却觉得,要是不遇见,也许她现在还活着。
秦白月眼眶渐渐红了,却又极力忍住,“对不住,我今日实在太唠叨了。”
郁离抿着唇,犹豫片刻后上前抚了抚秦白月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无妨,今日我陪你来祭拜故人,也可以做你的聆听者。”
似乎是这话触动了秦白月心中的一根弦,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自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良久,秦白月才哽咽着道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