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凛有些困顿地蹙着眉,注视了顾潇片刻,拿了个枕头下了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顾潇抬起头看到,“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就在这坐一夜?”“我这样就行了。“行什么啊行?身上还伤着呢,别废话,赶紧上床睡去。“那你怎么办?”“我昨晚怎么办的今晚还是怎么办呗,没看到我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还是你睡床
沈岳站在喷泉旁边等了很久,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看到了顾潇和周瑞贤一起出来,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
周瑞贤看到沈岳,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急迫地问:“阿岳,你有阿凛的消息了吗?”
顾潇跟在后面半步左右的距离,近了来,很默契地同沈岳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岳低了低头,态度恭敬,“还没有,小姐。”
周瑞贤很失落地哦了一声,转身拉着顾潇的手,“顾,你明天也过来吧。”
“可是,明天不是上课的日子。”
“我给你算课时,你就陪我说说话好了。”
“这……”
“好不好嘛?平常都没人和我说话,阿凛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心里又慌又闷,你来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周瑞贤恳求地看着顾潇,手拽得很紧,噘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
“Rachel,回房间去!”
周瑞祁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依然是那个壮硕的保镖克莱。
“阿岳,送顾小姐回项目部。”周瑞祁的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
“是,顾小姐,请。”
沈岳侧开身子让路,用眼神示意顾潇赶快走。
周瑞贤杏眼圆睁,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周瑞祁,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顾潇的手,然后一跺脚,甩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瑞祁转过头对顾潇笑了笑,“抱歉,Rachel 实在太任性了,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周总言重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顾潇礼貌地跟周瑞祁告了辞,跟着沈岳走了。
过了办公区域,这一路上,顾潇没有和沈岳说一句话。
每一次过来,都会发现监控又多了几个,现在整个营区监控重重,几乎没有一处死角。
到大门口上了车,顾潇这才开了口:“周瑞祁和周瑞贤的关系,有点奇怪。”
“他们兄妹关系很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
“不仅仅是关系差那么简单,还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诡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周瑞贤有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同学这些?”
“周瑞祁一向对外人的警惕心都很强,把周瑞贤管得很严,不准她乱交朋友,在这个地方,他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周瑞贤跟我说,她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疑似是被周瑞祁给弄死的,还说平常没人跟她说话,而周瑞祁四十岁了都没有过什么女人,他也不想让我在上课之外和周瑞贤还有什么接触,我觉得,他对周瑞贤不止是兄妹这么简单,倒像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更多些。”
沈岳听懂了顾潇的意思,满脸不可思议,“不会吧,你是不是想多了?”
顾潇镇定地丢过去一个“真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
回到项目部营地,时间刚到十点。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潇摸索着打开了壁灯,只见何凛蜷缩着双腿靠坐在床的角落,头枕在膝头上,像是睡着了,灯一开,他立刻惊醒了过来,看到面前是顾潇,充满警惕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松开了握住枪柄的手。
顾潇看了看桌上的半杯水和药瓶,看来她不在的时候,何凛还是很配合地吃过药了。
“我的习惯是,不在房间也会留一盏壁灯的,不会全部关掉。”
“为什么?”
“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睡觉,因为很怕黑,有灯光会让我安心很多,长大了就养成习惯了,可能是因为那样,就可以骗自己有人在家等我回来……虽然,从来就没有。”
顾潇浅浅地笑了笑,从柜子里抱出打地铺的那一套东西放在地上,边铺边说:“你怎么不躺下睡?这样坐着多难受啊。”
刚说完,她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说过你不睡床的。”
何凛有些困顿地蹙着眉,注视了顾潇片刻,拿了个枕头下了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顾潇抬起头看到,“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就在这坐一夜?”
“我这样就行了。”
“行什么啊行?身上还伤着呢,别废话,赶紧上床睡去。”
“那你怎么办?”
“我昨晚怎么办的今晚还是怎么办呗,没看到我都准备好了吗?”
“要不还是你睡床吧,我没关系……”
“哎,白天不是才说好了会配合吗?你是军人,说话不算数的吗?”
顾潇突然有些生气,爬起来就拉着何凛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没想到他竟坐得稳如泰山,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不小心重心失衡,一个趔趄着扑在了他身上。
何凛眉心一紧,呲地吸了口凉气,捂住了胸口受伤的位置。
顾潇连忙起身来,张皇失措地不停上下检查何凛的伤,“你没事吧?我弄痛你了?伤口......很痛吗?”
何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忍了忍,“我没事……”
“不行,给我看看伤口!”
顾潇心慌意乱,不由分说伸手就开始解何凛的衣服,刚解开三个扣子,双手被他一把握住阻止了她继续。
“没事,不用看了。”
“真的?你可别逞强!”
顾潇不放心,抬头看向何凛,他的眼里雾霭沉沉,在灯光映照下显得一片晦暗。
“你说我过于紧张,你现在不也是?”
“怎么能一样,这次的伤让你差点没了命啊,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这些伤算不得什么。”
何凛淡漠地回答着,低头看了看自己,重新系好了衣服扣子。
顾潇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想起沈岳忧心忡忡地说过何凛在这个已经世上无牵无挂,随时都可能会豁出性命去孤注一掷。
顿时,担忧,恐惧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笼罩住了她的整个心。
“你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吗?”
顾潇的声音有些飘忽,听上去冰冷得沉重。
何凛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顾潇也没有再问,默默地从包里取出那条项链,铺放到桌面上,何凛眼中微微颤动,似乎在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温热的水从花洒喷出,冲洗着因为汗水而黏糊糊的皮肤。
顾潇怔怔地发着呆,脑中一片空白,喉头窒塞着,堵得她鼻头发涩,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水蒸腾起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却浑然不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看,手指上的皮肤已经被水泡得有些发皱了,关掉花洒,抹了一把脸,伸手去拿对面架子上的浴巾,水雾迷蒙中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滑了一下,她惊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湿滑的地面上。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不过就是洗澡发了会儿呆,竟然这样就摔了一跤?!
顾潇烦躁地骂了自己两句,想扶着墙站起来,努力了半天却怎么也起不来身。
这时,门外传来何凛的声音,“顾潇,你怎么了?”
“我摔倒了……”
顾潇咬着牙,忍着痛去够头顶挂着的浴巾,还没拿到,门开了,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听着那试探着前进的脚步声,顾潇连忙看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又羞又窘,“你别过来!”
何凛在距离浴帘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背过身去,声音中有些不自然,“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呃……帮我拿一下睡衣,就在那边的架子上……”
顾潇挣扎着,勉强从地上起来,靠在墙上。
衣服从浴帘的缝隙里递了进来,顾潇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水擦干,迅速穿好,小心地拉开浴帘,赫然看到何凛就站在面前,连忙又把自己藏在了浴帘后。
“你能自己走出来吗?”
“我的脚扭了,好像动不了了。”
顾潇不敢往外看,紧咬着唇,脸红得不像话。
何凛没说话,手一伸拉开浴帘,揽过顾潇的肩膀把她抱了起来,掉头就往外走。
“你……”
顾潇懵懵地盯着何凛的脸,心中小鹿怦怦乱撞开来,慌乱失措。
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梢淌了下来,打湿了他一边的肩膀。
他才是那个重伤员,顾潇感到很是难为情。
“你的伤,不能用太大力气……”
何凛看过来,目光相接,顾潇像触了电那般猛地别过头去。
他的眼神,仿佛锐利得能一眼就把她那一点点不敢启齿的小心思看个明明白白。
何凛把顾潇放到床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说:“只是扭到了,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两天就好了。”
顾潇乖顺地点点头,轻声说:“何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何凛坐下来,颔首,似乎在默默地思考着。
“我没什么好在乎的。”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不太明亮的壁灯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却什么都看不清。
良久,顾潇忽地直起了身靠近何凛的脸,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五秒,十秒……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顾潇抿着唇上残留的味道,直视着何凛的眼睛,尽管此刻,那双眼睛中满是错愕。
“可是,我想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