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程雪萍心里有鬼,不敢再继续面对大哥,进厨房草草地给他做了口吃的,便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了。谁知一路走到公交站牌,她才发觉手机落在了程平章家里,只好又哼哧哼哧折返回去,可敲门数声却不见有人开门。自大嫂去世,她和妹妹程雪晴便配了大哥家的钥匙,隔三差五地来给他收拾屋子。见没人开门,她心里纳闷
原来,识破程雁云鬼把戏后,程平章便气呼呼地回了家。一进家,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程雪萍心里有鬼,不敢再继续面对大哥,进厨房草草地给他做了口吃的,便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了。
谁知一路走到公交站牌,她才发觉手机落在了程平章家里,只好又哼哧哼哧折返回去,可敲门数声却不见有人开门。自大嫂去世,她和妹妹程雪晴便配了大哥家的钥匙,隔三差五地来给他收拾屋子。见没人开门,她心里纳闷,翻出钥匙自己打开了门。
一进门,她便看见大哥姿势扭曲地靠在沙发边上,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昏了过去,一旁的地面上还有一大滩黄黄白白的呕吐物。
她当即软倒,来不及哭喊,凭着仅有的理智先打了120,又通知了程雁云,这才趴在大哥身边放声大哭。
听了大姑的话,程雁云总算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苦笑一声,撇过了脸用手捂住眼睛,滚烫的泪水溢了出来,又从手指缝间悄悄滑落。
后悔虽然已经无用,可他仍旧后悔。
可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后悔什么?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程平章要他继承面馆的要求,还是后悔没有好好经营面馆?或许,只是后悔他太过自负,低估了这一碗面在老爹心中的地位。
“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明知这样的诘问已经毫无意义,可程雁云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他早就隐约觉察出大姑并不愿意他继承面馆,而这背后的原因他也能猜出几分。人各有志,或许他不想要的,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只是他却没想到,他们二人各怀鬼胎,最终伤害的人却是老爹。
程雁云麻木地挪动着双腿,一路跟着担架进了医院。充斥鼻腔的消毒水味,拥挤的人群,来回奔走的医生,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通往抢救室的走廊都让他心生恐惧。失去至亲的焦虑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抢救室门口,对着那盏亮起的红色指示灯默默祈祷。
如果真的上天有眼,老爹能够脱离危险,那么他愿意妥协。哪怕一辈子留在面馆里碌碌无为,他也认了。
程雪萍早就把程家人都叫了过来,一大群人惴惴不安地围在抢救室门口。四周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没人开口说话,大家或站或坐,只用眼神互相交流,仿佛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影响手术的进程。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医生终于满身疲惫地走出来,他神情委顿,眼神沮丧,冲着围过来的众人微微致意:“病人突发心梗的面积较大,且由于他本身基础疾病较多,引发了心律失常、左心衰竭等并发症状,病情恶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对不起,我们也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程家人一片哗然,二姑程雪晴当场便晕倒在地,一群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医生,乱做一团。混乱中,程雁云还是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周围的人来回喊叫走动,他都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他整个人如同漂浮在半空中,脚踩不到地面,眼前一片虚无,只有医生那一番话像复读机一般在他耳边来回重复。
节哀?
他年少丧母,如今父亲也突然离世,命运对他如此残酷,让他如何节哀?
老爷子就这样突然地去了,而他甚至都没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会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还是再也无法说出口的殷殷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