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战俘,本宫还有大用,周卿即刻去信辽东城,让薛将军率部押运粮秣前来接应,本宫这就拟奏本向父皇报捷。这一万一千多战俘可都是上好的劳力,留下来修水利、筑路建城啥的,倍儿好用,李贤可舍不得就这么都杀了,至于粮秣不足一事,再想办法也就是了……“废物,
尽管已经决定要夜袭唐军,不过阿史那咄悉匐却并未莽撞行事,而是谨慎地在渡口处停了下来,并再次派出了一拨斥候。
“报,禀大统领,唐军营地一切正常,共有巡哨三队,每队五十骑,两队在外,相向绕营而走,一队在营内,除此外,别无发现。”
戌时过半时,前去探察的斥候终于带回了确凿的消息。
“好,全军过河!”
阿史那咄悉匐终于放心了。
在他看来,唐军营地的守御若是松松垮垮的话,闹不好就会有埋伏,可而今么,唐军既是如此谨慎行事,足可见他们必然无备。
这,无疑是突袭唐军大营的最佳时机!
至于那些巡哨么,根本无所谓,就手下这一万五千精锐骑兵,他有理由相信己方只要一个冲锋,便可搞定一切。
那,还有啥好迟疑的,干就是了!
很快,大批的突厥骑兵就此涌上了两座浮桥,快速上了对岸,一番整顿过后,便即在阿史那咄悉匐的统领下,人衔枚、马裹蹄地往西而去。
却是无人发现他们才刚走没多久,一小队大唐士兵就已悄无声息地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冒了出来,手脚麻溜地砍断了两座浮桥的拉索……
子时四刻,唐军巡哨开始换岗,在营外巡逻的一队骑兵疲惫地回到了营前,搬开鹿角、拒马等物,准备与营内的一队同袍交接防卫事宜。
“全军突击,活捉李贤!”
三百米开外处,阿史那咄悉匐原本正犹豫着是否要在这个距离上发起冲锋呢,这一见唐军巡哨居然自己清除了辕门前的障碍,顿时大喜过望,嘶吼一声之同时,打马便狂冲了起来。
“敌袭、敌袭……”
一听响动不对,两支正在交接的唐军骑兵小队当即便慌了,狂呼乱吼地往营地里撤。
不多会,营中已是人吼马嘶地乱作了一团。
“天助我也!哈哈……”
阿史那咄悉匐欣喜若狂,一路冲,一路狂笑个不休,若不是此时双手持槊的话,他都想掏出酒葫芦,痛饮上一气了。
唐军的辕门处彻底空了,阿史那咄悉匐率部一拥而入,完全没任何的阻碍。
只是,在杀进了大营后,他突然发现唐军大营似乎有点古怪——这营地架设得未免太大了些,用来屯驻五万骑兵都够了。
不过,也没多想,径直率部嗷嗷直叫地便往中营处杀了去。
“放箭!”
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随着一声大吼响起,中营后方突然射出了大量的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呼啸而来。
不好,中计了!
阿史那咄悉匐瞬间便知不妙,赶忙疯狂地舞动着手中的马槊,一边奋力地格挡着,一边慌乱地吼道:“撤,快撤!”
但,来不及了——左右两翼各有一支唐军骑兵狂飙而出,顷刻间便将进了营的突厥骑军拦腰切成了三截。
不仅如此,营外也有两支唐军骑兵绕营而出,将尚未来得及冲进大营的突厥骑军杀得个人仰马翻。
值此骤然遇袭的情况下,突厥骑军的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大乱之下,兵找不着将,将无法指挥兵。
此时此刻,所有突厥骑兵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逃,赶紧逃!就连阿史那咄悉匐这个主将也不例外。
要命的是辕门就那么大,进来容易,在这等争相逃命时,要想出去可就难了。
大量的突厥骑兵彼此冲撞践踏之下,死伤惨重不说,还把辕门都给堵死了。
“砍开栅栏,快,砍开栅栏!”
阿史那咄悉匐好不容易才奋力杀回到了辕门处,一看这等状况,顿时大急,呼喝着便率身旁的百余亲卫直奔边上的栅栏处,试图另辟蹊径。
“受死!”
却不料就在此时,李图鲁突然率百余骑杀到了,只见他手中的长柄铁锤狂舞之下,胆敢挡在路上的突厥骑兵无不惨嚎着被锤落马下。
“杀!”
阿史那咄悉匐心很慌,奈何,此时他已无路可逃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了前去,双臂猛然一送,手中的马槊便已呼啸着刺击而出了。
“铛!”
李图鲁眼疾手快地一斜臂,用锤柄挡开了这一枪,而后顺势一抡胳膊,锤头便已呼啸着砸向了阿史那咄悉匐的胸膛。
不好!
阿史那咄悉匐能统领一军靠的可不是武艺,而是出身,力量虽尚可,可也就只是尚可而已,先前发狠跟李图鲁硬碰了一记,重心被震歪了不说,双臂也正酸麻着,此时一见李图鲁抡锤攻来,心顿时便虚了。
“铛!”
有心要躲,奈何重心已失,没奈何,阿史那咄悉匐也只能拼尽全力地横臂便是一个斜挑,试图以巧劲卸开锤势。
“嘭!”
想法不错,只是,彼此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阿史那咄悉匐的马槊虽架中了锤头,却并没能似他所预料的那般卸开锤势,双臂只一软,锤头便已压着槊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阿史那咄悉匐只觉得自己宛若是被一头疯牛给撞中了一般,整个人当即便腾云驾雾地倒飞了出去,人还没落地呢,眼前便已是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大统领死了!”
“杀了他,为大统领报仇!”
……
见得阿史那咄悉匐被锤飞,跟随在后的一众突厥骑兵们顿时便全都红了眼,呼喝着便向李图鲁杀了过去。
勇悍倒是勇悍了,可惜屁事不顶——只见李图鲁双臂狂抡不已中,长柄铁锤舞动如轮,胆敢冲上来的突厥骑兵全都被锤得四下乱飞。
余者见状,哪敢再战,呼啦啦地便都四散溃逃了开去。
“降者不杀,顽抗者死,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就在营中的突厥骑兵们被杀得哭爹喊娘之际,往来冲杀的唐军将士们突然高呼了起来。
在这等逃无可逃,打又打不过的情形下,被困在营中的突厥骑兵们哪还有丁点的战意可言。
除了极个别顽固分子被斩杀当场外,残存的五千余骑很快便都老老实实地下马当了俘虏。
大营之外的突厥骑兵们同样是兵败如山,不过,好在还能逃,而且逃得还挺快的。
只是,当他们疯狂鼠窜到了小凌河渡口处时,愕然发现两座浮桥都没了。
这下子,突厥骑兵们顿时都乱了分寸,在大唐骑军的追杀下,不少突厥骑兵忙不择路地冲进了河中,试图游到对岸。
但,真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是少数而已,大半落水的突厥骑兵都被河水给冲走了。
望着河中挣扎哀嚎着的同袍们,没胆子下河的近六千突厥骑兵全都傻了眼。
最终,在唐军的屠刀威逼下,也只能无奈地下了马,乖乖地当了俘虏……
“禀殿下,我军战死八十七人,伤一百零七,阵斩敌酋阿史那咄悉匐并一千七百八十六敌,生擒一万一千一百二十六人,缴获战马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五匹。”
天亮后,率部打扫完战场的李图鲁激动万分地便赶到了中军大帐。
“干得漂亮,本宫这就上本为将军请功。”
这一听胜得如此之辉煌,李贤顿时大喜过望。
“殿下,我辽东目下粮秣吃紧,如此多的战俘养之不易,不若……”
大胜固然可喜,问题是要养这么多的战俘,耗费未免太大了些,詹事丞周宝宁显然没法淡定了。
“这些战俘,本宫还有大用,周卿即刻去信辽东城,让薛将军率部押运粮秣前来接应,本宫这就拟奏本向父皇报捷。”
这一万一千多战俘可都是上好的劳力,留下来修水利、筑路建城啥的,倍儿好用,李贤可舍不得就这么都杀了,至于粮秣不足一事,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师后,武后当场暴怒,一把就将捷报给撕成了碎片。
“娘娘息怒,此事恐不能等闲视之,据老臣所知,报马一路大肆宣扬,如今举国皆知太子殿下以五千兵马全歼了突厥一万五千大军之事实,若不妥善处置,老臣担心……”
薛元超同样见不得李贤大胜,奈何,这事情已经传得个天下皆知了,他不免担心若是强压的话,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哼,有什么好担心的,平定东北,不就是那小畜生的本职么?给个口头嘉奖便好,其余诸事,一律不准!”
要钱要粮要赏赐?
门都没有!
只要能打压李贤,武后完全不在意什么非议不非议的。
“娘娘圣明。”
武后既是不怕非议,那,薛元超自然不会有异议,左右挨骂的人又不是他,何必自寻麻烦。
“禀娘娘,张大安去了甘露殿。”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嗯?”
一听这话,武后的眼神陡然便是一凌。
“陛下已准了张大人的请见。”
被武后的气势一逼,宫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哼!”
就算用脚趾头去想,武后也能猜到张大安肯定是在为李贤表功,这,绝对不能容许!
但听武后冷哼了一声之同时,愤然而起,怒气冲冲地便往甘露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