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嫣闻着一屋子药味儿,习惯性得多问了一句,“你们家是有人生病了么?”男人一愣,随即叹息着点了点头。瘦猴在旁边轻轻拽了把安嫣,她却没理,只听男人说起了他老婆的病症。男人叫胡玉书,今年已经三十五了,跟老婆相依为命,前些年,他老婆的后腰上鼓了个大包,看了许多医生却怎么也治不好,为此他们四处求医,经常是工资刚到手就全花在了各种偏方
“他那两个白瓷瓶子啊,说要卖给我,我寻思着你当时不是想要来着,就专门来问问你,看你要不要收了。”
“就是那一百块一个的瓷瓶?”
瘦猴点头,“对,他这回便宜了十块钱,说两个瓶子一起出,一百八。”
安嫣手里现在,还没有这个数,就算有,她也不会倾尽所有去买古董,于是摇头道:“我还是不要了,那么贵,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卖出去。”
“我找人问了,他们家祖上可是翰林,那东西据说可是乾隆年间的,我想要手里也没那么多钱,要不咱俩一人一个,给他拿下?”
一个瓶子就是九十块钱。
手里还能剩下个五六十,这些钱在下洼村,生活一两年不成问题,安嫣显然有些心动,毕竟——那可是乾隆年间的古董啊!
原著里,女主重生后也曾靠先知,收购过几件古董。
但80年代初,她的收购价也好几百了,虽然现在的钱更值钱,可九十块钱对于自己现在来说,确实是有这么一笔闲钱的。
看出安嫣的犹豫,瘦猴继续添油加醋。
“你看现在,以物易物都出来了,说不定啥时候国家放开了做生意,真到那会儿,这就是古董,那可不是几十块钱能买到了,几十块钱说不定连看一眼都不够……”
瘦猴不知道未来的发展,纯属意淫。
但安嫣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改革开放初期,多少人借着古董一夜暴富。
思前想后,安嫣到底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那我跟你一起,咱们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安嫣跟队里请了假,收拾收拾就去了公社。
她跟瘦猴约在了供销社门口,拐两个弯,就是上次卖年画娃娃那男人的家。
再见面,男人眼窝深陷像是换了个人,安嫣一进门都没敢认。
瘦猴显然已经把男人的底细摸了个清楚,今天带安嫣来,只剩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安嫣闻着一屋子药味儿,习惯性得多问了一句,“你们家是有人生病了么?”
男人一愣,随即叹息着点了点头。
瘦猴在旁边轻轻拽了把安嫣,她却没理,只听男人说起了他老婆的病症。
男人叫胡玉书,今年已经三十五了,跟老婆相依为命,前些年,他老婆的后腰上鼓了个大包,看了许多医生却怎么也治不好,为此他们四处求医,经常是工资刚到手就全花在了各种偏方、大夫身上。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治好他老婆的病。
“那你爱人现在在哪儿呢?”安嫣想起上回,他说起这两个瓷瓶时的那种自豪,跟今天的萎靡完全不是一个人。
胡玉书叹了口气,“她在里屋,腰上那个折磨她这么些年的大包又恶化了,医生说还得做手术,可我们俩……早就没钱了。”
话音刚落,里屋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可她憔悴成这样,偏偏肚子却是鼓得,像极了肥胖过度的啤酒肚。
“同志,谢谢你们帮忙了。”
“你出来干嘛!”胡玉书显然对女人的出现很不高兴。
可女人却是一脸温柔,“我怕你说不清楚,毕竟咳咳咳……”
安嫣还想上前细看,却被瘦猴拽了一把,“不用客气,咱们这是各取所需,你们有了钱,就能上医院把病看好了。”
随后把钱递给了胡玉书,然后给安嫣打了个眼色。
瓷瓶的事儿,确实是今天来的目的,安嫣瞥了女人一眼,见她这么热的天在屋里却还穿着厚厚的袜子,也是好奇。
但瘦猴一直在旁边催促,男人显然也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没办法,她把钱给了男人,跟着瘦猴一起抱着瓷瓶就离开了。
从胡家出来,一直板着脸的瘦猴立马喜笑颜开,“这瓶子可值了,我前头还听市文物局的人来,劝他把这上交给国家呢!”
安嫣一愣,“那他把东西卖了,文物局的人来找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人家自己家的东西,就说摔碎了丢垃圾桶了,文物局的人还能罚他不成?”瘦猴显然没把这当回事儿。
安嫣细看这瓷瓶,原先远看觉得是白瓷,可如今走到日光下,才看出来是淡淡的青色,釉下还有一片片的裂纹,倒是很像她原先在电视里看过的冰裂纹。
只是抱着这瓷瓶,安嫣难免又想起刚才那个女人。
面黄肌瘦却有着不协调的大肚子,包起来的脚,还有久治不愈的脓包……
这一条条似乎都能对应上一种病,一种后来的常见病,但搁在眼下这个年代,难道真的能治疗这么些年也没人看出来么?
但眼下这个连吃饱饭都是奢侈的年代,真有人会得那种病么?
而且以胡玉书家的那个条件来看,似乎也不具备这种病的诱因啊……
安嫣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瘦猴絮絮叨叨,她都没听进去,直到俩人分开,她站在回下洼村的土路前,想到那个女人,又看了眼怀里的瓷瓶。
于是果断转身,又往胡家那条小巷找了过去。
安嫣又到胡家时,胡玉书的老婆正抱着个大茶缸喝水,旁边的胡玉书抱着个小罐,十分谨慎得盖上了盖子。
“你给她喝得是什么呀?”
安嫣上前,接过女人手里的茶缸细细一闻,淡淡的甜味儿,因为很久没吃过糖显得格外清晰,她随即看向男人,“你这罐子里,是糖么?”
胡玉书一愣,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安嫣没理她,而是看向了女人,“你喝水,一直都要放糖么?”
女人看向胡玉书,有些不确定得点了点头,“是、我喜欢吃甜的,所以……”
“那你这脚,大夏天的穿这么厚的袜子,是不是脚尖已经病变了?”
要说糖水,还有可能是通过味道闻出来的。
但安嫣指出女人脚上的问题,胡玉书夫妻俩全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胡玉书上前一把抓住了安嫣的手腕,“我老婆的脚,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