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全身剧痛,喉头腥甜,闭眼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划过。“呵呵,都这么沉不住气吗?只是苦了母妃和妹妹……”杜文熙和两个兄妹已经在这山上待了几天,腿伤已经大好,只是吃果子吃的牙酸。“大哥,小妹,我自己到寺庙里去看一看吧,我是男人啊。”杜思宁一本正经的,他自觉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应该承担起寻找食物任务。“大哥,大哥,快弹他,弹他脑瓜崩,他又忘了,那天我叫你姐,你弹我来着。”这几天杜思源已经不大哭哭啼啼了。
北羌的大皇子肖猛,人如其名,作战勇猛,悍不畏死。
在攻入云城的作战中,一马当先杀在了最前面,把他身边护卫吓得连连以身去挡。
最终左臂受伤,却杀出他残暴的脾气,最终下令屠城,没有及时逃出去的云城人都葬身在了他们的屠刀下。
现在大皇子肖猛坐在这云城中唯一一处完好的府邸,太守李白山的太守府中,太守府大厅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
他左臂绑着止血的白布,右手拿着大酒杯,不停的往嘴里灌。
周围的部下也是连吃带喝,高谈阔论,大声说笑。
“大皇子,这一次杀的真痛快,听说刘丞相那边的那一路大军都不让杀,不杀还打仗干啥呀?大皇子说是不是?”说话的是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北羌汉子。
“哈哈,他们南人都这样,干啥事儿都娘们唧唧,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砸,刘丞相那边听说连他们地里的草都不让动了,他们这些南人就是胆小。”大皇子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声说着。
“就是,他们种的这些东西,这不都是草吗?这要是放上牛羊多好,他们还说能种出粮食来,那多慢呢,让牛羊吃了直接吃牛羊不更好。”另一位个子颇高的北羌将领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二皇子肖靖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一个个的还真都是草包,他们又不是强盗抢一波就走。
父王既然想问鼎中原,想坐这南夏的江山,就要收买人心,更要爱惜物力。否则要一个一穷二白的江山来做什么?
这些人将来都是他的子民,这些物都是他的钱粮,现在省下的都是自己的,可是这些愚蠢的东西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因着他半个夏人的血统,这些北羌的汉子都有点看不上他,有些道理别人讲他们尚且不听,何况自己呢?
母妃莲妃,早年因故全家流落塞外苦寒之地,后来年轻貌美的母妃嫁给了北羌首领肖凉石为妃。
除母妃之外肖凉石还有好几个妃子,这大皇子的母妃是大妃,大妃还生了三王子肖城,这一次他在西边攻打岳州。
肖靖还有几个成年的弟弟妹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肖颖还留在关外陪伴母妃。
他知道这些王子都在争夺皇位继承权,只是他这半个外族人的身份是最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无心于此,他对这场战争的感觉是厌恶。厌恶软弱的夏人,也厌恶残暴的北人。
可是他的兄弟们不相信他没有争夺王位的野心。因为他的母妃莲妃,是当今北羌王最宠爱的妃子,他是王最亲近的儿子,还因为他会书夏文,说夏话,明理懂事,不急不躁。
他的大兄大王子肖猛,却与他正好相反,急躁易怒残暴嗜杀,在冲锋时是一员虎将,可是一国之君只晓得冲杀也不是好事。
所以他这次跟肖猛出来,父王的意思是让他们互相取长补短,让哥哥不要这么暴躁,让弟弟多沾染一些北羌汉子习气,不要有太多南人文弱之气。
对于父王的这个决定,两人在心里都是嗤之以鼻,互相不服气。
大王子有什么都是直来直去,把这种不满表现在了脸上,视二王子为无物,跟厅里的每一个北羌人都把酒言欢,却独独不理肖靖。
肖靖不理他这幼稚的举动,借口出去方便。
可是到处是断壁残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信马游缰的往城外而去,到了山边,让守卫回去,独自弃马而上。
原本宏伟壮观的一座寺庙,现在满是残败,一眼便知这是北羌士兵的手笔。
有些露出来的佛像倒是很值得一看,其中有一处佛像最为完整。
佛祖拈花而笑,说不尽的慈悲苍凉。
肖靖站在这里,抬头仰望,想学学南人祷告一些什么,又觉得作为半个北羌人在被他们破坏殆尽的寺庙里向佛祖求保佑是一件滑稽的事。
正在神思不属之间,一片黑影照头砸来。
恍惚之间只看有一个人露出了半个身子,穿着北羌士兵红褐色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
他已经全身剧痛,喉头腥甜,闭眼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划过。
“呵呵,都这么沉不住气吗?只是苦了母妃和妹妹……”
杜文熙和两个兄妹已经在这山上待了几天,腿伤已经大好,只是吃果子吃的牙酸。
“大哥,小妹,我自己到寺庙里去看一看吧,我是男人啊。”杜思宁一本正经的,他自觉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应该承担起寻找食物任务。
“大哥,大哥,快弹他,弹他脑瓜崩,他又忘了,那天我叫你姐,你弹我来着。”这几天杜思源已经不大哭哭啼啼了。
杜文熙翻了个白眼,“杜思宁,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应该说我们兄弟三个,别天天觉得你自己才是个男人,别忘了你还不到十二岁呢”。
“要去就一起去,别想着自己逞英雄,停云寺里这样好几天了,按说应该也没危险了,但是还要小心一点,去ʝʂɠ去速回。”她一边说着一边当先走了出去。
幸运的是,这次在寺里找到了一些粮食。虽然有的散落在地了,但是淘淘干净还是能吃的,居然还有豆子和大米,还找到了几个皱巴了的南瓜,这可都是充饥的好物啊。
“大哥大哥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个人还没死呢。”旁边的大殿里传来了两兄妹大呼小叫的声音。
杜文熙有点为难,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人救回来,这个人的伤看样子很重,又是昏迷又是流血,不过还有呼吸。
手边只有一些蓟儿菜,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活,他们是真的缺衣少食,而且这个人打扮的有点古怪。
身上穿的是南人文士常穿的棉布长,脚上却穿着一双北羌人才穿的长靴。
如果把他救回去,救活了,却发现是个北羌人,那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马上再把他杀了,先不说自己下不下得去手,要是他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