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和却好像一把软刀子,扎得顾若明抿紧了唇,心头好像莫名一堵。他宁愿江瑶又打又闹,总也好过这般对待生人一样的态度。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顾若明走进屋里,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一碗面。该说点什么才行。顾若明绞尽脑汁,说出的却是:“再不吃要凉了。”江瑶没说话,也没去碰这碗面。不知过去了多久,江瑶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深吸一口,指了指面。“你觉得有必要吗?这个面。”“说担心我的身体要把我留在天师府,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最终便是顾若明没有朝董青川出手,但也是直接将他丢在了那里,独自将江瑶带回了天师府。
“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八尺多高的男人垂头丧气地站在江瑶面前,任谁看都觉得这场面古怪。
江瑶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抬脚就想离开这里,包括鹤轩在内的各道士却没有让路,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住。
江瑶知道这肯定是顾若明的意思,回头沉声,咬牙切齿道:“顾若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沐浴在众人或震惊或探究的视线之下,顾若明恍若未觉异样,仍然容色冷淡,就好像方才被扇了一巴掌的并不是他。
只是语气莫名委屈:“你身体不好,离开天师府我不放心。”
谁要你的关心。
江瑶想翻白眼,忍住了。
她没进房间,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下,沉默地去了苍山山头。
天师府对江瑶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下意识就想去曾经熟悉的地方待着,顺便围着山头又转了几圈,发现把守比从前还要严上几分,若想离开怕是要下番狠功夫。
顾若明没有待在卧房里,他怕江瑶因他在而不回来睡觉,于是跑到鹤轩房间坐了一天。
他动了动几乎已经结出了霜花的眼睫,一直等到半夜,站起身,这才披着一肩月光回去。
屋里生了炭火,温暖如春。
江瑶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侧卧着。
顾若明静静坐在床前看着她,犹豫半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心神恍惚。他猛然记起来,从前他的目光被江婉儿所占据,他已经很久没有仔仔细细看过她了。
等她死后,他开始疯了一般的怀念她,这几十年来,他曾经努力去描摹她的脸。
可是这些念想,始终都抵不过岁月风霜的蹉跎,渐渐地,他都快忘了江瑶的相貌。
直到,她又重新回到了他面前,鲜活、动人。
第二天天光熹微,江瑶醒得很早,没想到一开门,又是提着食盒的顾若明站在她面前。
她一时怔神,还以为昨天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经过了一天的缓冲,江瑶心中情绪平复了许多,她从来也不是爱跟人吵架的性格,昨天那巴掌也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进来吧。”江瑶看了他一眼,让开半步,说完话就留给他一个背影,自己主动走进了屋。
想了想,还是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温和却好像一把软刀子,扎得顾若明抿紧了唇,心头好像莫名一堵。
他宁愿江瑶又打又闹,总也好过这般对待生人一样的态度。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若明走进屋里,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一碗面。
该说点什么才行。
顾若明绞尽脑汁,说出的却是:“再不吃要凉了。”
江瑶没说话,也没去碰这碗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瑶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深吸一口,指了指面。
“你觉得有必要吗?这个面。”
“说担心我的身体要把我留在天师府,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她张张嘴,低下头。
“到此为止吧,你对我好也好,不好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不计较从前的事,你也别想着为我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安心,就做陌生人吧,还体面。”
陌生人。
三个字像是猛地戳进了顾若明的心里,牵动得他四肢百骸连同指尖也有些痉挛。
给江瑶做面时削莴笋削出的那道口子,原本不疼,但这一路走来,被风雪吹得伤口皲裂,又隐隐作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