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从定身咒中挣脱出来,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我不想见他。”“叶儿。”“我想睡觉。”闭上眼,周围再次陷入无尽黑暗,唐尘叫了几声我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替我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之后的时日,我一次次昏睡,再一次次醒来,唐南荣为我请来的宫中老御医开的药极苦,我虽不愿喝,但每次都被唐尘灌着喝下,可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如今病的这番要死不活,我甚至连为何生病都不知晓。这日昏睡之时,有人来到我的床边,隔着帘子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知道这是老御医在为我把脉诊治,是以并未多动。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听见唐尘恳求唐南荣进宫请御医,动了动眼睛,却沉重无比睁不开来,鼻子堵塞的严重,只能微微张着嘴呼吸,我想叫唐尘的名字,使了好半天的力,只低微的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叶儿,你醒了?”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温热中带着湿润,手心有细细的汗,我吃力的点点头,只是稍微一下震动却疼的嗡嗡作响。
“这病来得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叫我哥进宫请御医来府上,你很快就会好的,你很快就会好,叶儿,不要担心。”
她起身灌了些清水给我,勉强让嗓子好受了些,我颤了颤嘴唇,终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
“沈……婪。”
我想唐尘是明白我的,我现下病的这番重,自打我有记忆以来,都没有患过这么可怖的病,现在我只想看见沈婪,待在他身边,什么离家出走,取闹吃醋都已经没有意义,我想他来接我回家。
身边一下没了声音,我以为她不在了,努力睁开眼来,却看见身边坐着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是唐尘红着眼眶看着我。
“去找沈婪。”
我以为t?她没听清楚,再次重复了一遍,却见她神色古怪起来,好半天才开口。
“前儿个已经派人去玉王府请了,可是沈婪不在。”
“他在宫里么?”
阿竹说那日我和他吵架之后,他便匆匆进宫了,想来沈浮丘这样的对手应该极其难缠,才让他耽误了这么些日子。
唐尘犹疑的转过脸,我摇了摇她的手腕,才听见她极清的声音。
“前两日,姜水灵病情加重,昏迷之时口中一直念着沈婪的名字,姜丞相为此不惜亲自上门拜访,恳求沈婪过府慰问,他去丞相府已经两日,叶儿,你亦昏迷了两日。”
我微微张着嘴看着她,想做出什么反应来表示自己的心情,却发现自己似定住了一般,一个音节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此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雪上加霜。
“我,我有叫人去丞相府请,估摸是将军府的人在那边不怎么受待见,是以传话并没传到沈婪耳中,叶儿,你若是,若是极想见他,我,我过府去请便是了。”
她有些慌慌的拭去我两颊滚落的泪水,作势便要起身。
“不用了。”
我终于从定身咒中挣脱出来,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
“我不想见他。”
“叶儿。”
“我想睡觉。”
闭上眼,周围再次陷入无尽黑暗,唐尘叫了几声我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替我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
之后的时日,我一次次昏睡,再一次次醒来,唐南荣为我请来的宫中老御医开的药极苦,我虽不愿喝,但每次都被唐尘灌着喝下,可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
如今病的这番要死不活,我甚至连为何生病都不知晓。
这日昏睡之时,有人来到我的床边,隔着帘子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知道这是老御医在为我把脉诊治,是以并未多动。
半晌之后,听见他有些苍老的声音。
“如今老夫可以确定,这位姑娘和姜丞相的千金患的是同一种病,唐将军,这病来得急猛,姜小姐如今已经陷入昏睡不曾醒来,危在旦夕,这位姑娘怕不久之后也会如此,望将军做万全准备。”
“治不好了?”
“病根不知难以对症下药,宫中御医正极力查找姜小姐的病因,一得消息老夫定然会为这位姑娘开方子。”
“多谢刘大人。”
“职内之责。”
老御医离开后,唐南荣却依旧驻足在我床边,我闭着眼猜测他是不是想直接一刀了结了我,免得我天天在他府上添麻烦,谁知他却掀开了珠帘。
我心一沉,越发不敢睁眼乱动,他却久久都没动静,若不是那微微作响的珠帘我都要以为他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好久,身体都沁出一身冷汗,我终于听见他离开,长长松了口气。
就这样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日子也飞快的过去,我陷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醒来,都听见唐尘低泣的声音。
“哥,我要去丞相府,就是绑也要把沈婪给绑过来!”
“姜水灵依旧昏迷,沈婪不会离开。”
“可是叶儿也病得很重啊,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哥,她每次昏睡的时候都在哭,都在叫沈婪的名字,哥,她对沈婪的爱不比姜水灵少,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跟着沈婪来到京都,她肯定没想过她面对的是这样的日子。”
“自己选了路,接下来的一切自然要由自己承担。”
“可是,她那么单纯,一点心思都没有,除了沈婪,她没有可以相信依赖的人,我不懂,沈婪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如今为了一个姜水灵,却要弃她于不顾。”
唐尘低泣的声音还在,唐南荣却不再说话,隔了好半天,就在我又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朝堂之事,自然胜过儿女情长。前些时日十四王爷参了他一本,他如今自然需要诸多支持,姜丞相是不可小觑的一大助力。不管他对姜水灵是否还有情意在,如今他都必须待在丞相府。”
“哥,你站在哪边?”
唐尘的声音低沉下来,想来现在的样子也是极其严肃的。
“我忠于皇上。”
“可是,外人看来,我们是十四王爷这一边的,干娘嫁作他之后,我们已经和十四王爷牵扯在一起了。”
“心之所向,自然明了,你不需担忧这些事,做好自己便可。”
我听得迷迷糊糊,却也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沈婪如今这番做法,只因为他在朝堂上需要助力,所以为了获得姜丞相的支持,不管他如今还喜不喜欢姜水灵,他都是要待在丞相府做做样子的。
朝堂之事,自然胜过儿女情长。
我老早就应该明白,他所谓的爱,是比不过他的前程的。
突然便又想起桃花眼那日对我说的话,是的,他并不想失去这一切,身份,地位,权势,每一样,都比我来的重要。
我是傻到极致,才会认为我在他心中,比得过这些口头上的身外物。
想通了,大脑便一下清明了。我突然很想笑,突然很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我想离开,回到没有名利牵绊的小村子,一辈子笑的无忧无伤。
这日,我尚在昏睡中,却突然被唐尘大力摇醒,她的声音听起来欣喜而急切。
“找到了,找打了,叶儿,你有救了!”
“什么,什么找到了?”
“病根来源啊!”
她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腕,喜不胜收的模样。
“最近京都里面好多人都患上了这样的病,我们还以为是瘟疫呢,但那些患病之人却不会传染给其他人,所以皇上派了专门的大臣去调查这件事,追其病根,发现这些患病之人都吃过一个地方的东西。”
“什么地方?”
“一家叫做流汤包子的包子铺,很有名的,京都很多人都喜欢吃,听说姜水灵也是极爱的。”
流汤包子???我一个激灵,要不是身子患病无力,估计会一下坐起身来。
“怎么可能?曹流做的包子怎么可能害大家生病呢?”
“你认识那家铺子的老板?”
“沈婪带我去过。”
“难怪。”唐尘叹了叹气,“御医已经查出来了,他用来做包子的肉带了毒,应该家禽带了病,才会导致吃了包子的人都患上病,宫里已经在着手配置解药,不久之后便能研制出来了。”
原不想,我最喜欢吃的流汤包子竟然是病根之源,前些时日和小胖子呆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没少给我买来吃,难怪病来得如此急猛。
我想到他说他小妹也是极喜吃流汤包子的,而且他小妹也患了病,大抵也是这个原因。我又想到,他说他小妹病情本来转好,却胃口极差,所以专门给她买了包子回去吃,我还教他用汤汁熬粥,之后,他小妹的病情再次加重。
看来,我不经意之间,做了一次恶人。
“那曹流呢,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唐尘耸耸肩,“收押大牢,来日问审。”
就这样,没过几天,唐尘口中的解药果然被那老御医送到了将军府,我服下之后,身子果真一日日好转起来,五日之后已经能下地了。
这场几欲夺了我的小命的大病,终于过去。可是,心里那道坎,却不知要停留多久。
唐尘告诉我,姜水灵已经苏醒,具体情况她不清楚,但沈婪在她醒来那日便离开了丞相府,回到了自己府上,唐尘问我要不要派人去找他,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摇头。
我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这个刚从老相好身边离开身上还带着她的清香的男子,不想看见这个不顾我死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