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尘这样想。直到开学的那天,来上学的、年纪小一点的娃儿们,有几个看着脏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黑漆漆的不明残留。一家三口沉默了。陆微尘:“爹,娘,我觉得这个学……”不上也罢。“勉强能上!”陆微尘:“……”行吧,就当哄爹妈了。不然还能咋的?顺利报到以后,陆微尘坐在教室里,成为了大山小学年纪最小的一年级小学生。年纪第二小的福宝一进门就看到她,“哒哒哒”跑过来:“微微妹妹,我们坐一桌好不……”
开春以后,村里新盖的的小学终于开始招生了。
以前前山大队没有小学,念书的娃娃们要每天徒步几里地去一个名叫大王村的村子上小学。
夏秋还好,春冬却很容易碰上大雪天气,以至于孩子们念书经常是念几天,停几天,非常不方便。
前山大队和后山大队一起,合办了所小学,今年终于审批下来。
地址就选在前山大队以前从一个老地主那收缴上来的院子里。
正好,距离微尘家只有几分钟的脚程。
陆建民夫妻两个,开学前一个月都商量,要把陆微尘送去上学。
她四岁多一点,在普遍六七岁才开始读书的现在,年纪有些小了。
但是两人一致认为自己家乖宝已经可以去念小学。
陆微尘对此表示抗议。
小学课本她看过了,都是不能更简单的基础性知识。要她去上小学?
夫妻二人便轮番上阵。
一个利诱:“乖宝,你去上学,爹一周给你多带两本书!机械厂的看完了,爹去你大柱伯伯的厂阅览室里借!”
一个威逼:“不去读书,没有学历,像你爹一样,上个班都被人找茬。”
陆建民没读过书,字也不认识几个,突然得到这个工作,连忙到处搜罗课本。
他学习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就是正常水平,几天内学不会。
就被人找茬了。
找茬的那个人是张师傅手底下另一个新人,听说是初中毕业。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陆建民的工作是买来的,一看到陆建民茶余饭后捧着书看,总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嘲讽一遍。
而且每每看到陆建民每周借书回家,还曾经和别人取笑说:“你瞧瞧这人,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呢!”
陆建民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轻飘飘回了句:“小王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啊,不找时间提升自己,只顾着拉努力进步同志的后腿?”
完了哪怕对方再怎么恼羞成怒,也没搭理过。
现在又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说完一抹泪:“这可都是你爹我的真实教训,没个初中文凭,在哪里都矮人一头。”
陆微尘:“……”
她可不觉得她爹在外会受人欺负。
林昭笛忧愁的叹了口气:“要是我们家乖宝能去上学,年年给娘捧个第一名回来,娘死而无憾了。”
陆微尘:“……”
陆微尘:“我去,我去。”
夫妻俩对视,露出计划通的笑容。
他们也不是真想让乖女儿学到什么,主要陆微尘平时不爱出门,身边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也许豆包算一个,但是豆包跟着爹妈住在城里,不常回来。
兴许进了学校就能交到好朋友呢?
夫妻二人这样想。
兴许学校生活没想象中那么差呢?
陆微尘这样想。
直到开学的那天,来上学的、年纪小一点的娃儿们,有几个看着脏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黑漆漆的不明残留。
一家三口沉默了。
陆微尘:“爹,娘,我觉得这个学……”
不上也罢。
“勉强能上!”
陆微尘:“……”
行吧,就当哄爹妈了。
不然还能咋的?
顺利报到以后,陆微尘坐在教室里,成为了大山小学年纪最小的一年级小学生。
年纪第二小的福宝一进门就看到她,“哒哒哒”跑过来:“微微妹妹,我们坐一桌好不……”
“福宝!”杨菊花快步上来,一手拉住福宝,把她带得踉跄一下。
杨菊花瞪了陆微尘一眼,嘴里说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奶说,我们坐在第一排,咱们不和装模作样的人玩。”
还嘀咕一句:“我们福宝这么机灵,以后可是要考高中的!陆建民真是会装相,他和林昭笛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生出来的孩子还能聪明?”
陆微尘本来没打算搭理她。
一听这人莫名其妙又贬低她爹娘,她站起来,脆生生地道:“奶,我爹是你生出来的,他不聪明那也是因为你不聪明。你怎么觉得你生的孙女就聪明了?”
杨菊花最见不得小辈忤逆她,抬起巴掌就要教训。
陆微尘顶着她的巴掌说了句:“上回那道算数题算出来了吗?这可是文盲生出来的我都能一眼看出答案的题目。”
杨菊花:“……”
福宝羞愧地说:“没……没算出来。对不起,微微妹妹,我好笨啊。”
杨菊花把福宝带到第一排坐着,落荒而逃。
大山小学今年有三位老师。
三位都是知青,一位是后山大队的老知青,除了老师以外还兼任校长。
一位是前山大队的方丹丹,能教数学和唱歌。
另一位……居然是萧明泽。
陆微尘眯起眼睛,看着走上台的萧明泽,心说这趟竟然来对了。
她确实得盯着,以防这人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