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佃农们忙活着,景玓也尽量不靠近打扰,在一个十字路口便停下了脚步。十字路口边上,堆着如小丘般的牛粪。她回头看了一眼杜元然,随即勾着红唇走到牛粪前,从怀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牛粪上。“玓儿,你这是?”杜元然惊愕,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何。“杜将军,是不是觉得这锭银子脏了?”景玓微笑问他。“好端端的,你……”“你只需回答我,这锭银子脏了吗?”“脏……脏了。”杜元然看不懂她的举动,但不得不回应她。“我也觉得脏了。”景玓收起笑,眸光陡然变得冷漠,“所爱之人有二心,就如同这锭银子,弃了吧,可惜,捡起来吧,又恶心。”
景玓自认自己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是由衷地佩服。
佩服他厚颜无耻!
“杜将军,请随我出去。”
见她朝田间而去,杜元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了去。
田间,佃农们忙活着,景玓也尽量不靠近打扰,在一个十字路口便停下了脚步。
十字路口边上,堆着如小丘般的牛粪。
她回头看了一眼杜元然,随即勾着红唇走到牛粪前,从怀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牛粪上。
“玓儿,你这是?”杜元然惊愕,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何。
“杜将军,是不是觉得这锭银子脏了?”景玓微笑问他。
“好端端的,你……”
“你只需回答我,这锭银子脏了吗?”
“脏……脏了。”杜元然看不懂她的举动,但不得不回应她。
“我也觉得脏了。”景玓收起笑,眸光陡然变得冷漠,“所爱之人有二心,就如同这锭银子,弃了吧,可惜,捡起来吧,又恶心。”
杜元然这会才明白她的用意,看着牛粪上的银子,脸色青白交错,可以说是羞愤,可自知理亏的他又不敢怒不敢言。
景玓走近他,微微垫脚在他耳旁低语,“实话实说,我嫌你脏。一想到你拿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我就恶心。换做是我,我拿别人的口水喂你,你吃得下吗?再说难听点,搅过屎的棍子,你会舔吗?”
说完,她端正身形,带着一张如花笑面朝房舍而去。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阳光下她婀娜娉婷的身姿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美艳得不可方物,华丽得不可高攀。
与之相比,同在艳阳下的杜元然,面色如抹了田地里的泥,即便是一身富贵的锦袍衬着,也掩盖不住他的难堪和狼狈……
景玓回到房舍中,刚坐下喝了一口茶,田嫂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没走,还在庄门那跪着,说是您不原谅他他便一直不起。”
景玓‘呵’了一声,“随他吧。”
香杏一脸愤懑,“小姐,杜元然他是想用苦肉计啊!”
景玓给了个眼神安抚她,“同他十年前的日子比起来,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何来的苦?就我曾经对他的帮扶,说是他再生父母都不过为,别说他跪个一时半会儿,就算跪断了腿,我也受得起。”
香杏恨恨附和,“就是!他靠着小姐您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却不知好好珍惜您,这样的人,您没狠狠教训他已经算是仁慈了,他还厚颜无耻地纠缠您,依奴婢看,别说跪断了腿,就算跪死那都是他活该!”
“六小姐!”田福突然现身门外,躬身禀道,“钰王爷来了。”
闻言,景玓瞬间拉长了脸。
阴魂不散的人除了杜元然外,还有个没分寸感的夏炎雳!
还不等她开口,就见一抹红褐色长袍踏门而入。
对方的脸比景玓拉得还长,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阴仄仄地瞪着她。
仿佛要账的上门……
“参见钰王爷!”田嫂和香杏蹲膝拜道。
“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要事同六小姐说!”夏炎雳睇了他们一眼,如同主人般下令。
田福、田嫂、香杏三人都畏惧他的身份,但到底还是担心景玓,并没有因为怕他而退缩。
景玓瞧着三人惶恐不安的样子,扯开唇角微微一笑,“你们去忙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且对夏炎雳不惊不惧,三人俩俩交换眼神后,这才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夏炎雳立马指着景玓,恼道,“谁让你将请柬给他人的?”
景玓微微靠着椅背,左腿搭在右腿上,眼角微斜的睨着他,“所以钰王爷是来问罪的?”
跷二郎腿,是人追求舒服姿势的表现。可这坐姿在大蜀国并不时兴,只会让人觉得别扭和碍眼。
特别是她慵懒中带着轻蔑的神色,让夏炎雳俊脸黑沉冷冽。如果说先前只是气恼,那这会子tຊ便是有些动怒了。
“景玓,本王在给你机会,你竟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呵呵!”景玓轻笑出声,“给我机会?钰王爷要给我什么机会?做你王妃的机会吗?不好意思,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我对钰王爷你没兴趣,就算爱你爱到要死要活,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钰王爷若真有诚意娶我,大可到侯府下聘,用身份逼迫我出嫁,也不知钰王爷是何居心?”
夏炎雳脸色铁青,眸底的怒火全化成凌厉的寒芒,“你能与杜元然私定终身,为何就不能同样与本王私定终身?”
“那我既然能与杜元然解除婚约,便能拒绝你的虚情假意。”
“你!”
“钰王爷,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应该知道,有些事闹到台面上并不好看。不过我瞧着钰王爷似乎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呢今日我决定将话一次性说清,免得钰王爷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景玓起身,清冷的眸光迎着他眸中迸出的寒芒,“做我的男人,婚前德性如何我可以不过问,但婚后,只会有我一人。别说侧室偏房,就算夸一句别的女人都不行。钰王爷,不知你可做得到?”
“你……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本王!”夏炎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般,怒不可遏的瞪大了眼。
“刁难?十年真情,就因一名小妾我便能毫不犹豫的放弃,不知道钰王爷有何底气能让我改变原则?”
她这问话还真是把夏炎雳问得哑口无言。
可不是嘛,那个与她有十年情意的男人此刻正跪在庄子大门口,苦苦求她回头呢!
因为他的哑口无言,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清冷无波的眸子,夏炎雳突然‘哈哈’大笑,“景玓,你先前那番话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倒是让本王对你越发感兴趣了。拈酸吃醋嘛,是人之常情,本王可理解。不过本王也可向你保证,本王不是杜元然,不会为了侧室偏房而冷落你,更不会宠妾灭妻让她们的地位凌驾于你之上。”
景玓眉心狠狠蹙起。
她说了半天,敢情是在放屁?!
得!
既然他‘不懂’,那她便不说了。
她收回眸光,提前就往外走。
见状,夏炎雳立马就伸手抓她——
可景玓早有防备,瞬间便侧身闪躲,丝毫没给他面子。
“你!”
“钰王爷,你若再如此纠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景玓一脸阴霾,多日以来积攒的怒火让她眼中起了杀气。
她只想找寻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说难听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与她毫无关系。真把她惹急了,她是会杀人的!
此刻的她美色不减,但眸底释放出来的狠戾之气却是夏炎雳没见过的,所以当场便有些惊愣。
但他堂堂的钰王爷,会被一个女人吓唬住?所以惊愣片刻后,他勾起唇角,又露出他风流邪魅的痞笑,“别这样嘛,好歹今日是本王生辰,看在我们曾经患难与共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本王几分好脸色?”
景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心下再次确定,此人对她绝对有所图谋!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趁她不作反应之际,夏炎雳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快速往外奔走。
景玓是想挣脱,但他明显察觉到了,一路奔走一路向她保证,“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以本王的身份,犯不着强迫一个女人。何况本王也不想得罪侯府,就算要得到你,也必须是你心甘情愿。”
景玓白眼都懒得翻了。
因为杜元然在庄子大门边跪着,他们也不便走大门,于是从另一处小径离开了庄子。
让景玓没想到的是,夏炎雳居然将她带到了聚福楼。
且直接带她上了三楼。
面对宽敞华丽的厢房,她防备心顿起,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做何?”
夏炎雳‘呵呵’一笑,“不做何,就是带你来见两个人。”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他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看着他身后之人,景玓不由得愣了。
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
虽然穿着大蜀国的服装,可他们这容貌明显就不是大蜀国人。
“他们是域国人,这聚福楼的珠宝有一半都是他们从域国带来的。”看着她吃惊的神色,夏炎雳走到她身侧,主动向她介绍起来,“这是阿詹,这是阿史。他们本名叫什么詹姆斯、史密斯,本王嫌拗口,便给他们改了名字。”
景玓,“……”
她能替两位洋大人吐糟他改的名字吗?
两位金发碧眼的域国人很恭敬地上前向景玓弯腰行礼,“景六小姐好。”
蹩脚的大蜀国腔调,听得景玓眼角一阵狠抽。
虽然她很意外在这里遇见洋人,但中国自古的朝代里就有不少漂洋过海而来的外国人,如此一想后,她也不觉得惊讶了。
相反的,她现在对一件事更感兴趣,于是扭头问夏炎雳,“聚福楼是你的?”
夏炎雳朝她勾了勾唇角。
答案很明显。
景玓心下明了,这才对两位洋人说道,“二位不必客气。”
夏炎雳接着道,“不知你喜欢怎样的珠宝,所以本王特意把他们叫来,你若有喜欢的式样,可告诉他们,让他们为你做出来。”
闻言,景玓忍不住笑了,“王爷这是打算用珠宝打动我?”
她像是那种用金银财宝就能砸到手的人吗?
夏炎雳俊脸微沉,有些不满她的说法,“本王只想证明本王的诚心!你可知,这聚福楼是多少女子想进而无法进的?”
景玓,“……”
那她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谢他隆恩?
“你现在想不出要什么,也无妨,待你想到了,你随时来找他们,直接吩咐他们做事便可。”夏炎雳说完,对两位洋人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是。”两位洋人毕恭毕敬地应道,然后退了出去。
景玓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收域国的人当伙计!
不得不承认,这事还真有点趣头。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张摊开的大手。
她不禁拧眉,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今日生辰,贺礼呢?”
“……”景玓差点吐血。
她有说要给他庆生吗?
“本王昨夜给了你请柬,你不去钰王府便罢,贺礼难道也没准备?”夏炎雳板起了脸。
“王爷,你给了我时间准备吗?”景玓抱臂,真要被他气笑了,“半夜三更的,你叫我去哪准备?”
“本王不管,既然邀请了你,而你也接下了请柬,那就必须给本王准备贺礼!”
“我……”景玓深吸一口气。她能送他一个耳光吗?
就在两人为贺礼起争执时,影风出现在门口。
夏炎雳不满地瞪他,“做何?”
影风禀道,“王爷,老夫人差人来请您回府。”
闻言,景玓又忍不住拿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王爷,你不会是丢下宾客偷跑出来的吧?”
夏炎雳也给她瞪了一眼,“你当是谁造成的?”
景玓把头扭向别处。
突然又听他询问,“你去否?”
她头也没回,“不去。”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既然来了聚福楼,那我得好好转转。”
夏炎雳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没再说什么,随即便带着影风离开了。
他们一走,景玓便往那铺着波斯毯的大椅上一窝,望着屋里各处的精致与奢华,非但没有惊艳之感,内心里反而涌起一股茫然感。
她又起身,打算去楼下转转。
就在她刚拐角下楼梯时,隔壁屋子里传来两道异语声——
不,对她原身来说是异语,可在她听来,那就是英语!
两个洋人交谈不说,声量还一点都不遮掩,很明显,他们是料定了没人能听懂。
景玓也不走了,就背靠着扶梯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她眉心先是蹙起,接着脸色难看。
两个洋人用英语交谈的内容是——
景家是皇后的亲戚。
有钱。
要想办法从景家大捞一笔。
听到后面,她已经听不下去了,于是朝那间屋子走去。
“二位好啊!”她假笑着招呼,“不知二位在谈论什么,如此兴奋?”
俩洋人是真的满脸兴奋,就连看到她突然出现也丝毫没变色,只是语气变了,也不再用他们的语言了。
“回景六小姐,我们正在讨论一件艺术品。”
“是啊,景六小姐喜欢艺术品吗?不如同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件高大的玉珊瑚,两人说话间,还忍不住对着玉珊瑚比划。
景玓走近,仔细地瞧了瞧玉珊瑚,然后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Itisbeautiful!”
她语音一落,只见俩洋人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