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肿脸的柳老婆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骂天骂地骂柳杏儿母女一对儿娼妇。那话脏得连邻居家都要捂孩子们的耳朵。其他人悄眯进屋,没人敢惹柳老婆子。老婆子在村里耍赖耍横了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等她闹累了,柳桃才冒出来搀扶她:“阿奶,您不觉得柳杏儿不对头么?”“您觉着她会不会是掉进河里以后被啥脏东西附身了?”“您想想,以前她啥时候敢当着外人说话?”“可今晚那银钱的事情就是柳杏儿说的,不但敢说话,还那般流利,我觉得她不像柳杏儿!”
姜木生怀揣银钱和他的东西走了。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真真儿是破天荒头一遭,落入老柳家的东西还能原封不动要回来!
多亏了杏儿!
至于杏儿说是陈虎教的……那也是杏儿的功劳!
陈虎咋不教别人儿呢?
还不是因为杏儿是他的女人!
不过半天工夫,仅仅通过一件事情,姜木生就对陈虎的感观翻天覆地般改变了。
而柳家,则是一片惨淡。
被打肿脸的柳老婆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骂天骂地骂柳杏儿母女一对儿娼妇。
那话脏得连邻居家都要捂孩子们的耳朵。
其他人悄眯进屋,没人敢惹柳老婆子。
老婆子在村里耍赖耍横了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等她闹累了,柳桃才冒出来搀扶她:“阿奶,您不觉得柳杏儿不对头么?”
“您觉着她会不会是掉进河里以后被啥脏东西附身了?”
“您想想,以前她啥时候敢当着外人说话?”
“可今晚那银钱的事情就是柳杏儿说的,不但敢说话,还那般流利,我觉得她不像柳杏儿!”
柳老婆子一听便眯起了三角眼,是啊!
柳杏儿那个小娼妇竟然敢说话,她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不晚!
柳桃继续道:“阿奶,我是真没想到柳杏儿会活下来,也没想到陈虎会那般护着柳杏儿。”
“要有陈虎护着,我瞅着二婶儿怕是一辈子都不带回柳家的!”
柳老婆子横眉倒竖:“她敢!”
黑暗中,柳桃翻了个白眼儿,她道:“以前二婶儿是不敢,可如今有了陈虎撑腰,人家的腰杆子硬了,都敢撺掇娘家兄弟来找您要钱,她还有啥不敢的!”
“我瞧着根儿就在陈虎身上!”
“除非陈虎不要柳杏儿,厌恶柳杏儿,二婶儿自此失了靠山,才会回柳家!”
“不然……到最后二叔恐怕也会离了柳家!”
她这话无疑是戳了柳老婆子的痛处,柳老婆子顿时炸毛了:“想都不要想!”
“他敢不回来,老娘打死他!”
“去告他不孝,让衙门把他抓起来当街打!打完扔进黑煤窑做苦役,死到里头都出不来!”
“老娘绝不可能便宜老二那个野种!”
柳二顺刚好走到院儿门口,柳老婆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柳二顺本来就因为姜氏和柳杏儿的话伤心不已,这会儿又听到柳老婆子这边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坨烂泥。
被亲人扔在粪堆里,还拿粪凼子(粪瓢)使劲儿搅和。
直到把他也变成粪。
柳二顺默默地收回手,转身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院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柳桃给柳老婆子拍身上的灰,她劝道:“阿奶,话是这么说,可是家里要是没了二叔干活儿,就靠三叔和我爹是不成的!”
“别说二叔,就是二婶儿不在家这几日,您看家里是不是乱糟糟的,活儿根本就干不完!”
“您舍得丢了二叔这个劳力?”
当然舍不得啊!
柳老婆子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柳二顺这个野种这辈子都别想逃开老柳家!他得给老柳家干一辈子活儿,死都要死在地里!”
柳桃叹气:“那可咋整啊,二房有陈虎给他们撑腰……”
柳老婆子冷哼一声,她唾骂道:“几个贱人想屁吃!等陈虎回来,老娘就带神婆去陈家抓妖孽!”
“陈虎可是有三个娃的人,要是知道柳杏儿这小娼妇是水鬼附身的,他还能要她?”
“必当场打死她!”
“不然就交给村长,搭柴火堆儿烧死那娼妇贱人!”
柳桃:“可万一咱们猜错了呢?杏儿不是水鬼附身,她只是因着有陈虎撑腰故而胆大,这么一来可就……”
“没有万一!”柳老婆子打断她的话。“神婆说她是水鬼附身,她就得是水鬼附身!”
“哼!”
“小娼妇!”
“且让她得意几日,等陈虎一回来,老娘就带神婆上门!”
柳桃挽着柳老婆子使劲儿拍马屁:“阿奶真聪明!”
“阿奶是咱们家最聪明的,大哥就是体的您!”
“阿奶不但聪明还厉害,二叔一家子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儿!”
柳老婆子听了这话可算是舒坦了,她道:“等着吧,老娘今儿吃的亏,早晚要从老姜家身上翻倍找回来!”
“你二叔不是在偷偷给陈家干活儿么?等陈虎回来了老娘就去要工钱!”
柳桃:“阿奶厉害!”
门外。
柳二顺这个人像是在数九寒天里被人用冰水兜头浇下。
他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自己的亲娘和亲侄女儿在琢磨着要弄死杏儿!
他以为杏儿病了,他亲娘咋滴也没有真的想杏儿死。
原来不是。
原来一直错的人是他,而妻子和儿女都比他清醒。
可他知道又能如何?
那是亲娘啊!
他能把亲娘怎么样?
柳二顺迷茫极了,他想死,可是又怕死了之后孩子娘的日子更难过。
杏儿怕是看出啥了,故而才专门来跟他说那些话的。
可活着……活着好难啊!
柳二顺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他手指的缝隙往外淌。
院儿里很快重新安静下来,柳二顺却没有回去,他觉得身后这道门,这个院子太可怕,像是黑暗里张开大嘴等待投喂的凶兽。
他一进去,就能被嚼吧地啥都不剩下。
陈家。
姜木生在灶房里眉飞色舞地给姜氏和柳杏儿学柳家的动静儿。
就连烧火的小老三都听得津津有味。
姜木生从布包袱里拿出几块银子,约莫有二两左右,他塞到柳杏儿手里:“杏儿,你听二舅说,这银子给你做嫁妆。”
“二舅以前就说过,等你出嫁的时候,柳家不给你嫁妆,二舅给你!”
“你姥姥姥爷也说要给。”
“这些钱你拿着,你……哎……委屈你了,往后等二舅赚钱了,给你打一张拔步床!
打大的!”
柳杏儿看向姜氏,姜氏含笑点头:“你拿着,你姥姥姥爷就是说过要给你办嫁妆这话!”
柳杏儿这才将钱收好:“谢谢二舅,等虎哥回来了,我就回去看姥姥姥爷去!”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和爱护之意,柳杏儿不想拒绝。
因为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