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察觉到自己爱上宁静时,第一反应也并不欣喜,而是对于情绪不受掌控的不悦。他自顾自的觉得,按照自己规划的人生,先出去打拼几年,成为配得上她的人,不带她一起去吃苦,就是他对这段感情最大的重视。然而现实和想象总是相差甚远。一步错,步步错。“你是在对我打感情牌吗?以为向我倾诉了自己悲惨的过去,我就会可怜你,心疼你,然后原谅你?”宁静终于抬起眼皮。陆知礼轻笑一声:“啊……被看穿了呢。”宁静冷笑一声,挣脱陆知礼的手,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她终于意识到,陆知礼在某些方面的不对劲。
虽然她现在知道陆知礼骨子里说不定就是一个反社会人格,但她一直在和陆知礼置气,确实也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细细想来,从陈韵如,到他的母亲,陆知礼表现得未免都太过平淡了。
平淡得不像是他的性子。
“你对你妈做了什么?”宁静问道。
“嗯?你怎么会这样问?”陆知礼脚步不停,牵着宁静往前走,“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会对她做什么?”
“真的?”
“当然。”陆知礼颔首。
“那你现在不打算带我回你家?”宁静又问。
“嗯,并没有这个打算呢。”陆知礼说道,“带你去看看我成长的地方就行了。”
宁静撇嘴:“我对你成长的地方没兴趣。”
陆知礼笑了笑,没说话。
他带宁静去了自己的小学,当初还是破旧的二层小楼,现在推到重建了,操场也从水泥跑道换成了人工草坪。当初的教师大部分都退休了,认得陆知礼的不多。
高中学校门口是一排排的优秀毕业生展示架,陆知礼的照片自然也在其中,宁静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高中时期的陆知礼和大学没多大差别,都扳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寡言寡言的。
“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陆知礼说道,“一个是我本身性格就不太爱说话。另一个是我母亲对我的交友把控严格。”
所谓的“把控严格”,这其中的含义就很多了。宁静将视线从展示栏上收回来,落在陆知礼身上。
高中学校很大,陆知礼就牵着宁静慢悠悠的散步,顺便给她说一些,自己从未提过的当初。
“我父亲在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就因为胃癌去世了,他在世时和父母十分相爱,所以去世的时候母亲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度十分低沉。”
“后来她大概把对父亲的感情转嫁到了身上了,所以也一天天开朗起来。”
“什么叫做,把对你父亲的感情转嫁到你身上?”宁静皱眉。
陆知礼笑:“人的感情总要有一个寄托。对于我母亲而言,这个寄托,可以是我父亲,也可以是我。事实上,在我父亲去世之前,她是不太管我的。不过后来我成为了她生活的中心之后,衣食住行,我基本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了。”
“不过我对那些也不是很在意。”陆知礼天生智商就高。过高的智商让他早熟,也让他很难融入所处的环境之中。大多数时候他更像跳出了生活的旁观者。只是在遇到宁静之中,她用自己的固执和热爱,将陆知礼拉回了生活的正轨。
“我母亲比较专制,有强迫症,不能接受任何超脱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陆知礼道,“所以我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也没有零花钱。”
即使上了大学,陆母给陆知礼的生活费也并不算多。不过他有能力,也有别的兼职渠道,熬过大一时候对新环境的陌生之后,他很快如鱼得水。
不过因为大部分经济都要靠自己赚,所以当初为了给宁静买生日礼物,也确实费了一些心血。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陆知礼扭头,看着宁静,好笑。
宁静瞬间别过眼:“我也并没有可怜你。”
“我也不需要可怜。”陆知礼耸肩,“事实上,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觉得我的生活有任何问题。大部分时候,社交其实都是无意义的东西。一个永远保持清醒和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的人,没有太多的社交时间。”
“但是这样的人,注定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陆知礼停下脚步,“所以,对不起,我很抱歉。”
宁静低下头,不吭声。
“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很坦然的向另一个人倾诉自己的情绪——哪怕那个人是你。我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现在自食恶果。”
陆知礼不懂感情,不懂倾诉,不懂表达。
那是因为他的生命中,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他的生活环境,一直都是扭曲的,狭窄的,陆母断绝了所有他和外界沟通的桥梁,让陆知礼觉得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才值得信任。
当他察觉到自己爱上宁静时,第一反应也并不欣喜,而是对于情绪不受掌控的不悦。他自顾自的觉得,按照自己规划的人生,先出去打拼几年,成为配得上她的人,不带她一起去吃苦,就是他对这段感情最大的重视。
然而现实和想象总是相差甚远。一步错,步步错。
“你是在对我打感情牌吗?以为向我倾诉了自己悲惨的过去,我就会可怜你,心疼你,然后原谅你?”宁静终于抬起眼皮。
陆知礼轻笑一声:“啊……被看穿了呢。”
宁静冷笑一声,挣脱陆知礼的手,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陆知礼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的跟上她的脚步。
宁静一股脑的往前冲,有点气恼自己。
她才不要原谅陆知礼,她受了这么多伤害这么多委屈,还失去了宝宝,甚至这辈子都不能再做母亲,凭什么他就简单的说两句自己的不幸,她就要原谅?
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是走出校门,宁静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陆知礼:“你想不想去见见?”
“嗯?”陆知礼挑眉。
“见见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