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男孩低头站立,他大概是刚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湿透,鞋底都是泥巴。他听见庄超英和黄玲的脚步声,下意识扭头看了过来。男孩的脸脏兮兮的,五官有几分像庄图南,神情倔强,但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惶恐和胆怯。面容的相似和眼神中的惶恐胆怯,猝不及防地击中了黄玲,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了同情和怜悯。.炉子在楼道里,庄超英去楼道里烧饭。黄玲温温柔柔地和公婆商量生活费的问题,“家里的定量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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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低头站立,他大概是刚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湿透,鞋底都是泥巴。他听见庄超英和黄玲的脚步声,下意识扭头看了过来。
男孩的脸脏兮兮的,五官有几分像庄图南,神情倔强,但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惶恐和胆怯。
面容的相似和眼神中的惶恐胆怯,猝不及防地击中了黄玲,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了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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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在楼道里,庄超英去楼道里烧饭。
黄玲温温柔柔地和公婆商量生活费的问题,“家里的定量完全不够吃,图南在发育,筱婷也不能饿着,我和超英的定量都不够贴补的,再来个半大小子肯定不够,必须从私人手里买,私人粮油贵,姥姥姥爷、小舅舅小舅妈不出力,至少要出钱吧?”
奶奶道,“都是一家人。”
近墨者黑,在前厂花宋莹的熏陶下,黄玲今非昔比,“上次妈人来了,粮本没跟来,图南为了省一口米,中午回家吃饭,我拿缝纫机换了自行车,现在家里可没缝纫机了。”
奶奶涨红了脸,扭头想找大儿子哭诉,发现庄超英不在屋里。
黄玲再接再厉挤兑公婆,“原来除了对大儿子,对小闺女也是光出嘴,不出钱,不出力。”
黄玲气势如虹,硬生生要来了三十元钱,向鹏飞两个月的生活费基本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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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向鹏飞的住处,夏季天热,庄图南房里铺上竹板床,再加张毛巾被,就可以了。
一顿潦草的晚饭后,夫妻俩带着向鹏飞和三十元现金回家了。
向鹏飞一直待在庄图南房间里,庄图南和庄筱婷先后进屋,让他来东厢房一起吃西瓜,向鹏飞始终不肯,躲在纱门后偷偷向外张望,拘谨而不安。
纱门“哗”的一声被大力拉开,林栋哲的大嗓门和晚风一起热腾腾地涌进小房间,“图南哥,我听说你弟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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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又湿又闷,门窗都大敞着通风,黄玲躺在床上,轻轻摇着蒲扇,听着庄图南房间里四个孩子天南地北地闲聊。
林栋哲很好奇,“你们在乡下都玩些什么?”
向鹏飞很喜欢林栋哲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他直觉林栋哲不会嘲笑他,很率直地回答,”掰包谷、抓蜻蜓、追火车……,好玩的东西多得很。”
林栋哲发出由衷的赞叹,“追火车?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火车。”
向鹏飞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电视?你看过电视?我还没看过电视。”
林栋哲慷慨许诺,“我家有电视,我妈正在房间里洗澡,等她洗完澡开了门,你去我家看电视,图南哥和筱婷也经常去的。”
向鹏飞很高兴,“好,我回去就可以和我的朋友们说我看过电视了。”
庄图南问,“你的朋友们都知道你来苏州吗?”
向鹏飞道,“他们知道,很舍不得我,我也不想来,可我妈非要我来,她让钱叔叔带我坐了三天的火车,到了苏州。”
庄筱婷好奇问,“钱叔叔?是你的叔叔吗?”
向鹏飞道,“不是的,是隔壁村的一个叔叔,他正好要回苏州,说是知青、知青……”
庄图南说了一个最近在报纸上出现频率很高的词,“知青返城。”
向鹏飞一拍大腿,“对对对,钱叔叔带了很多东西,衣服、棉被、书,火车上没有座位,我就坐在地板上,靠着棉被睡觉……,妈妈和钱叔叔都说苏州热闹、繁华,你们除了看电视,还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