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一件水蓝色的连体睡衣,素面朝天,这还是沈清第一次见她家常素颜的样子,那股气势凌人的劲儿没有了,她做家务的样子倒真像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沈清朝墙角看去,那是一张很小很矮的桌子,展开放在地上,最多也就容纳三个人吃饭,似乎是看出沈清脸上的窘迫,冯媛继续笑着说:“丁程今晚在公司加班,不回来,就咱们三个吃,够了。”“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我还在炒一个菜,很快就好。”沈清难以置信地跟在冯媛身后,小心地试探:“在厕所烧菜吗?”
跟陈简商量搬家的事,比沈清想象中更省力简单。陈简表示他没什么问题,也早就觉得沈清工作忙,每天加班完了不能回家休息是个挺棘手的事,早处理早好。沈清质问陈简,“既然早就觉得是问题了,怎么从不见你主动提起?”陈简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被突然质问很委屈,“咱家的事不都一向是你做主吗!”
沈清很想为自己辩解,比如就近方便陈简她来回跑公司也牺牲了小一年,可是看到陈简臊眉耷眼的样子,顿时将话咽在了肚子里。
她的确是很强势的,交往两年以来,吃什么饭、出门去哪儿玩甚至看什么电影全都是她说了算,就算便宜了陈简,也只在公司的通勤上便宜了他这么一年。
搬家是个力气活,为此两人选在了周六,在看着陈简笨拙地打包行李、拆卸书桌时,沈清那一刻脑袋里涌上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陈简这种男人,其实也更适合冯媛那种“居家型”女人啊。她忙于工作,同样不擅长做家务,最简单的,两人只要在家吃饭,谁去洗碗都是通过“剪刀石头布”决定的,除了不擅长,可能“工作狂”的属性也让两人默认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
可是搭伙过日子,大家都不牺牲、不付出时间在料理家务上是不现实的。
但沈清其实也没有资格要求陈简什么。因为她每个月都要睡在外面的缘故,所以家里水龙头或是马桶坏了,都是陈简找人在修理维护的,两个人到底还没结婚,连碗筷都不洗的沈清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陈简做家庭煮夫呢。
搬家的第一天晚上,冯媛就从超市买了菜和羊肉,打算在租处吃火锅为沈清接风洗尘。自己的小屋收拾得差不多了,沈清到冯媛的屋子“刺探军情”,沈清这才意识到冯媛的房间就租在沈清的隔壁的隔壁,只是要绕一个连廊,两间屋子距离很近但又并没有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从外面回家,沈清也不必路过冯媛的房间。
挺好的,既有一定的紧密性又有一定的距离感,沈清很满意,她甚至怀疑这是冯媛经过考量故意为她选择的房间,那么看来冯媛对她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房门虚掩着,正对面的桌上放着一台小巧的彩色电视机,此刻正放着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聒噪的声音为这个房间增添了一抹热闹,沈清探着头,轻轻喊了一声“冯媛?”
紧接着,厕所门打开,冯媛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锅铲,看到沈清,笑着指了墙边的小桌子:“你来了,先帮我把桌子放平吧,就放在床边。”
她穿一件水蓝色的连体睡衣,素面朝天,这还是沈清第一次见她家常素颜的样子,那股气势凌人的劲儿没有了,她做家务的样子倒真像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沈清朝墙角看去,那是一张很小很矮的桌子,展开放在地上,最多也就容纳三个人吃饭,似乎是看出沈清脸上的窘迫,冯媛继续笑着说:“丁程今晚在公司加班,不回来,就咱们三个吃,够了。”
“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我还在炒一个菜,很快就好。”
沈清难以置信地跟在冯媛身后,小心地试探:“在厕所烧菜吗?”
冯媛让出周身的空间,沈清这才看清楚,冯媛正是在马桶上放着一个平底锅,锅里煎着一块牛排。
“这些不是给咱们吃的。丁程回来太晚,我怕他吃不饱,牛排煎好了我给他扔一边。”
沈清识趣地退了回来,她四处打量这个房间,房间格局大小跟自己那间差不了多少,目测有个三十平米。
没想到冯媛也是住在这样的房间,沈清再看冯媛,又觉得她亲切不少。
陈简被叫进屋子吃饭,在得知丁程不在时,他的四肢是抗拒的,冯媛好说歹说,才将他请了进来。
屋子确实太窄小了,刚才就她们两个人时沈清还不觉得有什么,陈简一坐下,狭小的房间瞬间被塞满了。好像是满屋逼仄拥挤的生活用具上长了三个人。
冯媛家里东西挺多,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被充分利用。但能看出她的家务活不错,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也算是最大化利用了这三十平米。
冯媛拧开最大火力,面前的这口锅被烧得沸腾,不停冒着烟,沈清想,幸亏此时是秋天,要是夏天的话,在这里吃火锅可是太受罪。
冯媛一股脑下了好多东西在里头。
“姐、姐夫,你们别客气,想吃什么放开了吃,我今天买的羊肉不少。”
陈简木讷,一边点着头一边闷头干饭。
沈清夹了一块羊肉,蘸了麻酱在碗沿小心地沥干,“你们搬来这里多久了?”
“小两年了吧。”冯媛也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这个村还是挺不错的,一会儿吃完饭你们可以出去逛逛看。”
“对了,这村里住了不少画家作家,你这种文艺青年肯定会喜欢。”
听到“文艺青年”四个字,沈清不由得撇撇嘴:“那都是过去时,我现在一天到晚搞直播,跟文青两个字早不搭边了。”
二十几岁时,沈清爱好读书写作,附庸风雅,喜欢自诩文青,但很快随着她得知这个组织竟是些前途未卜的人之后,沈清的姿态立马变了。她还是很喜欢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但穷不行。
“那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吗?”沈清并非是有意这么问,但她确实很关心冯媛的去向。
“丁程的公司虽有了一点起色,但毕竟还在发展中,前半年招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在北京买房。”
“哦。”
话题戛然而止,两个人各自埋头吃饭,都没再聊什么。倒是陈简,酒足饭饱,莫名兴奋,指着电视上正在表演的一个女明星说,“唱得这么难听还有人请,明星赚钱可真容易。”
待陈简离开,她两个也吃好了。沈清起身,拿了锅表示要帮冯媛去刷,被冯媛一把按住:“说好了为你接风,哪里还能劳你刷锅?放下吧,厕所太小,一会儿我去刷就行。”
头顶的白色灯光照耀下,沈清的眼睛被冯媛手上一个正在闪光的什么东西给晃到了眼。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之拽到自己胸前:“我当什么在闪,原来是你结婚时的钻戒呀。”
冯媛将戒指摘下来,捏在手里细细地看:“也没多大,就2克拉。”
“2克拉还嫌小?我都没有呢。”
沈清拿了过来,就着灯光反复钻研,那天婚礼上她是见过这枚钻戒的,但当时冯媛站在台上,2克拉的钻戒未免有些不起眼,今天凑近了tຊ看,才发现它是美的,那些闪耀的光泽,的确可以迷惑女人的心神,怪不得很多女人结婚这玩意都是标配呢。
“你是故意拿给我显摆的吧?”沈清笑了,心里面有点酸。
“我哪有,就是刚才做菜扔在了洗手台上,想起来,偶尔戴一下。”
“啧啧,丁程太爱你了。”沈清说着,眼神里不无羡慕。
“我啊,”冯媛将戒指重新摘下,放到首饰盒子里:“主要也是只能找到他,要是我再美些,身材再傲人些,2克拉可不是我的上限哦。”
沈清很想说一句“得了吧你”,但最终还是沉默着将它咽了下去。
当晚,沈清跟陈简聊起这件事,有些嘲讽冯媛不懂“见好就收”。
“都是一样的。”在一旁打游戏的陈简突然说。
“哎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女人都是一样的。”陈简刚赢了一把游戏,心情不错,两个人心情都不错时他就喜欢讲几句实话,因为知道沈清不会真生气。
“我是说,你跟冯媛都是一样的。”陈简摘下耳机,笑着看向沈清。
沈清愣住了,接着感到一股羞耻与愤怒:“我怎么跟冯媛一样了?人家有2克拉大钻戒,我有吗?”
沈清扑腾着上半身,朝陈简的胳膊挠了过去,这是她一贯的吵架方式,仅有语言的反抗还不够,一定要在行动上给予男人致命打击,她就是要让陈简知道,能找到她这么不物质的女人,他的命简直不要太好。
陈简的一双眼是明亮的,但是被沈清搔到了痒处也不得不先认输。
“人丁程都给冯媛买了钻戒,也没说她物质呢。”沈清渐渐停止了搔陈简痒的动作,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我这什么都没有呢,整天被你说物质。这两个字,都快变成你们男人拿捏女人的最佳武器了。”
“买!”陈简也是不想让沈清伤心,“等咱俩订婚我一定给你买!”
“就非得等到订婚吗!”沈清使劲朝陈简晃着两只爪子:“你瞧不见我这里空荡荡的缺东西呀!”
“你要这么说,那丁程也是结婚才给冯媛戴上的钻戒啊!”
“行了,你就是小气。”
沈清生气地挪了身子,用力朝后一倒,直直地倒在床上。
“你不好,冯媛更是。她今天明里是叫我过去吃饭,其实就是想显摆她那个破钻戒。”
“人家显摆人家的,你不挂心不就好了?”陈简拎了沈清的绿色水壶来,拧开盖子,朝她手心里递:“每次她炫点什么,你总能上当。我也是真的服气。”
“她再能搞定男人,还不是一样住在这里?租三十平的房子,在马桶上做饭。”
沈清似乎是被鼓励到了,“腾”一下直起身子,从陈简手中接过水壶,仰头“咕咚咕咚”一通牛饮:“倒也是个办法。我刚才仔细瞧了一圈,这屋里确实没有做饭的地方,反正就咱俩吃,她那方法属实不错。”
“啊?你也要在马桶上炒菜?”
“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