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齐桡不死,将来必定能长成一方战将。一时间,盛姣姣心中柔肠百结,她憋住泪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齐桡的头,有些哽咽道:“花不完就存在手里,你上回不是说看中了一把铁剑?好好存钱,咱把剑给买回来。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太多的遗憾要弥补了,大舅的药钱还没着落,盛姣姣又想给齐桡买铁剑了。钱呐,没钱真是万万不能的。
屋子外面有点儿闹哄哄的,谁都没说什么,但谁都是一脸的急色。
急着上茅厕。
终于每人都上了一回茅房,该干嘛的都干嘛去了。
齐老太太、齐大姑娘如今主要是靠给人做绣活儿赚钱,几个村子里会绣活儿的婆子媳妇,每天都会约在一起做绣活儿。
三个舅娘很少有手巧的,于是精神奕奕的去下地了。
因为属国这次似乎动得特别厉害,三个舅舅一早上就要去民兵队开会。
齐大舅的肺舒坦了不少,连着一早上,喉头都凉滋滋的,没咳嗽一声。
连带着走路都比平日里轻快了不少,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傻乎乎的齐桡吃完面后洗了碗,背上盛姣姣的背篓,给姐姐当长工去集上卖小菜。
整家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早上拉完一泡屎,走路都带风。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大郎齐漳还没回来。
倒是齐桡,没出去多久,风风火火的背着一个空背篓又回来了。
“阿姐,给!”
半大的小子,将一大把铜钱放在了盛姣姣的书案上。
“叮叮哐哐”一阵儿的响。
她诧异的瞪大美眸,抬起光洁的脸蛋儿,看着站在面前的齐桡,问道:
“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集上都说属国要打来了,物价飞涨,我背着一篓小菜去菜市场,屁股还没坐热呢,小菜就卖光了,喏,这是菜钱。”
“这样好卖的吗?”
盛姣姣若有所思的看着书案上的一大把铜钱,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直接把手里的书推向齐桡,
“你坐在这儿看书,不准乱跑。”
“啊?我......阿姐,三姐姐,我不要......看书!”
齐桡一脸惊恐,手里抓着书,想丢又不敢丢,想跑,又不敢跑,苦着脸,眼睁睁的看着盛姣姣出了门。
她去了菜地。
果然,菜地里的小菜又长出来了一茬。
盛姣姣在收割了第一批小菜之后,为了怕家里人看出来水缸里的水是满的,于是撒了不少的水进菜地。
这会子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小菜又可以收割了。
这样的麻烦?可不能教家里人看出什么来。
盛姣姣急忙拿着束带,将自己的衣袖扎好,弯腰开始割小菜。
她又照旧将小菜放入背篓里。
一边割,一边思索着,如果这是她这个水鬼的戏法儿,那她可以多种几茬小菜,趁着现在集上的物价飞涨,多赚点钱,好早点给大舅买治肺咳的药。
大舅的病,可真不能再拖了,这个冬天来之前,就该咳血了。
而且盛姣姣觉得自己现在也要多存些钱了,虽然说因为齐漳和谭戟,属国这次不会打过来,但上辈子可没有她这个水鬼的出现。
如果这辈子因为她这个水鬼,历史发生了什么弯曲与改变,这都是说不好的。
多存些钱在手上,总归是没有错的。
而且属国这次打不进来,不代表以后一直安分了,自废太子来了集上之后,这才是拉开了大泽数年乱世的局面。
在之后的十七年,属国会一直不断的骚扰治寿郡,甚至属国的铁骑,还数次踏上了治寿郡的土地。
这种混乱会一直持续到殷泽登基后七年。
也就是说,盛姣姣跟了殷泽十年,殷泽才登基成为大泽的皇帝。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殷泽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会经历多少血腥。
齐家的被屠杀,只是他走上帝王之路的,第一场盛大的杀伐而已。
盛姣姣无意阻挡殷泽去当皇帝,她只是要让齐家避开被屠杀的命运而已。
但是盛姣姣手里没钱,没钱就过不上上辈子那锦衣玉食的生活,没钱,也不能办更多想要办的事。
没钱,连大舅咳血了,都会无计可施。
甚至连在关键时刻,想给齐家人换个住处去避祸都做不到。
目前来看,抄书在治寿郡是赚不了几个钱的。
卖小菜,说不定是个可以迅速致富的好捷径,但是小打小闹的,来钱也太慢。
既然现在小菜那样好卖,那就大规模的种植小菜,尽快把钱囤出来。
盘算着,盛姣姣忙碌了半天,腰酸背痛的将地里的小菜都割了,然后提着满满一背篓小菜,吭哧吭哧的进了自己的屋。
她这个水鬼当的不好,只会变水,变出来的水虽然还可以种小菜。
但,丝毫没有话本子里的那些个鬼怪能耐,话本子里说,鬼怪都有什么移山填海的神通,她就没有。
提一背篓的小菜,都快要把她的细腰折断了。
“三姐姐,我来。”
齐桡飞快的抛下书,跑到门边,一只手就将那只装满了小菜的背篓提了起来。
又问道:
“三姐姐,这里哪儿来的小菜?”
“我在外头摘的,屋后的土拗里长了一片,许是老天爷可怜我们,终于给咱们这儿,赏了片野生的小菜。”
盛姣姣胡诌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齐桡交代道:
“趁着天色还早,你再去集上一趟,把小菜都卖了。”
然后,她走到书案边,将上面堆放的铜钱分出一半来,转身递给齐桡,
“给,路上遇见卖菜种子的,再买些菜种子回来,剩下的都是你的工钱。”
“这么多,三姐姐,我花不完哩。”
齐桡为人憨实,半大的小子还没有盛姣姣高,该是他得的,他自然会要,不该是他得的,就是那么大一把铜钱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动。
盛姣姣看着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围剿殷泽的杀手,来屠村的那一天,这个小小少年,为了保护她,拿了把木剑便冲了过去。
他很勇敢,也很无畏,对面都是手持铁器的杀手,可是少年眼底不见丝毫怯弱。
然而木剑,怎能和铁剑比?
这就是治寿郡的好儿郎,却是死得太早。
若是齐桡不死,将来必定能长成一方战将。
一时间,盛姣姣心中柔肠百结,她憋住泪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齐桡的头,有些哽咽道:
“花不完就存在手里,你上回不是说看中了一把铁剑?好好存钱,咱把剑给买回来。”
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太多的遗憾要弥补了,大舅的药钱还没着落,盛姣姣又想给齐桡买铁剑了。
钱呐,没钱真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