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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住的正是昨夜江北穆用粗绳绑过的地方,即便已经上过了药,这样用力之下温筱也难掩痛色。
  她才微微变了脸,陈越就松开了手,他另一只手握了握拳,还想触碰温筱,又怕病服之下还有看不见的伤处,只能收了回去。
  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语气变得正常,“事关你父亲,我想你应该听一听。”
  温筱倏地抬头看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从树荫下走到了医院外,保镖从楼下赶下来时,只看到温筱跟着那个男人进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里。
  犹豫片刻,保镖掏出手机,给雇主打了电话。
  车里,温筱攥着陈越递来的手机落泪,屏幕上那个消瘦的男人戴鸭舌帽,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但温筱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自己消失了两年多的父亲。
  她用手掌沿着眼下往上拭泪,把手机递回,“谢谢,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陈越:“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温筱擦干眼泪,静静凝视陈越。
  陈越:“滨城。”
  温筱开口,“然后呢,你告诉我这些,我要付出什么?”
  她又开始戴上那副面具,明明刚哭过,现在却能迅速挤出娇媚的笑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陈越眼睁睁看着温筱拉下病服的领口,露出脖子、锁骨、甚至是肩膀上的痕迹。
  温筱还在笑:“现在伤还没好,陪不了你。”
  他静默片刻,手伸上去,帮温筱穿好衣服,“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帮你。”
  温筱微垂下眸,遮住眼中的冷嘲。
  陈越若真怜惜她,真想帮她,回国半年有无数次出手的机会。
  有时候,他们口中所述说的深情,和他们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1
  温筱早看透了这套男人的爱情。
  “江北穆的身世不简单,你最好早点离开他身边。我的人寻找你父亲行踪时,查到当年温家出事,还有你父亲出走,都和滨城江家脱不了干系。”陈越转头看向正前方。
  “而江北穆,是滨城江家那位的私生子。”
  也就是说,温家破产,也许是江北穆一手造成。
  可偏偏江北穆还要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补上温家的空缺,既将温家握在手中,又让温筱将他视为天神般感恩戴德。
  温筱手指甲掐进肉里,留下月牙痕迹,气得发抖,“他为什么这样做?”
  陈越避开了这个问题:“你还记得江若梅吗,江北穆的母亲。”
  “你给她找了配型,但捐献人临时反悔,江若梅那时已经躺在手术台上,来不及再去找新的配型,一度被下了死亡通知。还是蒋言出现,才救了江若梅一命。”
  原来蒋言说的有恩是这种恩。
  温筱虽任性,但从没想过害人性命,她张了张嘴,反应过来。
  “你是说,江北穆以为我故意用江若梅的命戏耍他?”
  所以温家招致这样的报复。
  她打了个冷颤,想到破产后自己重病住院的母亲,和刚才看到的爸爸消瘦的照片。
  如果一些情绪如同灰烬未燃尽时余下的火芯,现在也随着陈越的话一起熄灭了。
  江北穆……
  那他签下合约帮她重组温家资产,是否也是一场阴谋?
  温筱下意识握紧陈越的手,“阿越……”
  过去的事不必再管,她只看现在和将来。江北穆这样行事,她不能坐以待毙。
  在确定陈越对自己还留有余情后,她会抓紧这点怜惜,将其转变为能握在手里的利刃,毫不心软地尽情利用。
  之前的示弱,也只是试探。
  温筱攥住陈越的手,让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满眼依赖,“我只有你了,你会帮我救温家的,对吧?”
  “你被齐南惯坏了。”陈越眉眼温柔,拉开些距离,“回来我身边吧,有陈家做盾,没有人敢再伤害你。”
  原来,他对她的好,也是需要筹码的。
  “可我和江北穆的合约还有一个多月……”
  就算不谈合约的事,她这样跟着他又算什么,陈家一向洁身自好,陈父在三年前就不想沾上坏名声,现在未必会肯。
  温筱微微蹙眉,松开陈越的手,正要拒绝,车窗被轻轻叩响。
  抬头一看,保镖站在车外,见成功引起了温筱的注意,对着温筱指了指远处。
  温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桂花树下,江北穆身边站着蒋言,蒋言低着头将发丝挽到脑后,不知道在说什么,而江北穆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
  那笑意在朝路边这辆车看过来时,霎时消失了。
  他手边的烟燃了大半根,温筱甚至猜不透他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她只感觉自己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腿侧的纹身像是得了创伤后应激,条件反射地疼痛。
  陈越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垂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似乎想借此传达给她力量。
  保镖礼貌开口:“先生请您过去。”
  陈越要跟下车,保镖轻按住陈越的肩,“只请了温小姐。”
  “我和江总谈谈。”陈越拂开保镖的手,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脸,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远处那道冰冷的视线从陈越身上巡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身后温筱面颊残余的泪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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