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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嘉怡正坐在一台救护车的后车厢边缘,一位医护人员正在检查她被劫匪狠狠拧过的耳朵,好在并无大碍。她看到那位高鼻梁的“男乘客”和他的同事们从面前路过,本以为会就此别过,哪里知道对方也看到了自己,于是跟同事交代了一声后,便跑了过来。
  “你刚才表现的很勇敢。”他说道。
  “没有喔,我都吓哭了。”吴嘉怡委屈的说道。
  “很多人都吓哭了,但是你还是很勇敢,我一定会给你写赞赏信的。”
  “谢谢你了,其实,这次没有死掉的话,我还真的很需要一封赞善信咧。”
  吴嘉怡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了,STIB又是什么部门呀?”她紧接着又问到。
  对方没有多说什么,掏出了自己的委任证,递到了吴嘉怡面前。
  吴嘉怡两只手接过委任证,上面印着对方的介绍,卜tຊ贝鲁,行动中尉,Special Task Intervention Brigade,特别行动干预大队。
  “卜贝鲁,你的名字好奇怪喔。”她念一遍对方的名字。
  “算是吧,以前还不是这个名字,后来不得不改成这个名字。偷偷告诉你吧,组成我名字的三个字,都是来自古五音羽音部的。”卜贝鲁故作神秘说道,好似在讲一个秘密一般。
  “古五音?是宫商角徵羽吗?”吴嘉怡想了想后,问到。
  “没错。”
  “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你现在还欠我一个帮忙呢。”
  吴嘉怡露出了防备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得卜贝鲁让自己帮的第一个忙,居然是去询问劫匪行动成功了没有,简直太离谱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她很担心对方让自己帮的第二忙,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那你还想让我帮什么忙啊?”她很小心问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亲我一下吗?”卜贝鲁十分干脆的说道。
  一旁的医护人员,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要不要这么离谱啊!”吴嘉怡再次脱口惊呼。
  果不其然,她一早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是一个正常的脑回路。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谈恋爱了。眼前这个家伙,油腻是油腻了一点,但好像也蛮帅的,而且刚才在飞机上制服那些劫匪的样子,超酷的。
  “没办法,有一个app告诉我,今天如果能被一个女孩主动亲一下,会让我的运气大幅度变好呢。”卜贝鲁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相反,还有一种泰然自若。
  吴嘉怡倒是认真的想了想这件事,不过考虑到刚刚经历劫机事件,眼下四周又都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她还是决定不要亲对方了。
  “才不信你这个借口,太烂了。”她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要不然,我先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吧,等以后你有空来南澳了,可以约我出来吃饭,不过,必须是那种正式的约会,不可以一夜情的那种喔。”
  “哇,真不知道该说你萌呢,还是该说呆呢?”卜贝鲁笑了起来,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南澳女孩的可爱和直率。
  “都二十一世纪啦大佬,我这叫敢爱敢恨好不好。”吴嘉怡努着嘴反驳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了卜贝鲁,那是混乱中跌跌撞撞时被褶皱的。
  “记得打给我喔。”她可怜巴巴说。
  “只要我到了南澳,一定打给你。”卜贝鲁接过名片,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委任证夹层里。“我先去忙了,你也要加油。”
  他摸了摸吴嘉怡的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同事身边,一行人分别上了两辆车离去。
  头车副驾驶席上,森递给了卜贝鲁一台手机。手机原本就是卜贝鲁的私人手机,只不过在行动之前被统一保管了起来。
  卜贝鲁接过手机,解锁了屏幕,发现了几个未接电话以及几十条未读短信。他直接忽略了未接电话,点开短信草草的看了一眼。很快,他过滤到了几条关键的短信,除了水电费待缴、工资到账之外,还有两条由同一人相隔了三天发来的短信。
  第一条:我在南澳,事急,速来援手。
  第二条:事态升级,周五晚上前务必到达南澳。
  发短信的昵称是“生”。
  “南澳?这小子跑那么远去做什么呢?”卜贝鲁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别在委任证后面吴嘉怡的名片,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刚才就让飞机直接飞过去好了。”
  “中尉,你让飞机飞到南澳,是为了私事还是公事啊?”森在副驾驶席上坏笑着。
  “明显是为了公事好不好,这位公输先生本来不就是打算去南澳的吗?”卜贝鲁十分果断的说道,他说完,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位老人。
  老人很祥和,鹤发白须,似是从上个世纪初而来,若是将一身洋气的西装、圆顶帽,换成一身长衫,那全然就是一位北洋时期的文豪画圣了。
  还在飞机上时,卜贝鲁已经查看了乘客名单,这位老人,便是这次煞费苦心又精心策划的劫机行动的真正目标。只是,对方使用了一个及其普通的假名,他是利用飞机上的通讯装置,将假名和照片发送到了地面总部,总部动用了不少关系,这才弄清楚了对方真正的身份。
  公输不术,咒相师公会九位阁老之一。
  由于最近在全国各地发生的一系列非正常且有预谋的事故,以至于包括特别行动干预大队在内的多方势力,明里暗里都在急寻咒相师公会的九位阁老。但九位阁老的神秘程度,就连当世几位最厉害的咒相师都难以触其痕迹,外界甚至在十几年前还有过诸多声浪不弱的传闻,称九位阁老早可能在上个世纪中叶就相继离世了,所谓的咒相师公会,如今其实只是一个虚构的单位。
  “公输先生,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卜贝鲁叹息的说道。
  “这不,最终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吗?”公输不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严格来说,也不是我们找到的您,是那些劫匪。”卜贝鲁略显无奈的说道。
  “看来,幕后的人,实力不弱啊。”
  “他们推演出了您今天最有可能出现的五个地方,于是在这五个地方都安排了人。对于我们STIB来说,追踪他们比追踪您要更容易一些,今晚我们同样布置了五个分队。不过,我这一队运气比较好。”
  卜贝鲁当然很赞同幕后的人实力非凡,正如他一直认为今晚劫机行动是“煞费苦心又精心策划”一样。首先,但凡需要STIB出动的对手,绝不会是普通的毛贼,这里需要特别强调一下,诸如什么连环杀人狂、变态虐杀者、高智商犯罪、重火力悍匪等等这些,对于STIB而言都被列为小毛贼一类。
  其次,试想一下,能让四支手枪带上飞机,这得渗透了多少系统、部门和人员?再有,今晚除了这架飞往南澳的航班,还有另外四个不同的地方,这又得渗透多少系统、部门和人员?幕后之人的实力,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财阀那么简单了。
  “STIB,特别行动干预部队?”公输不术问道。
  “大队……我们的人其实也不多。不过没关系,您怎么顺口怎么来。”卜贝鲁笑着说。
  要不是特别行动干预大队念起来太绕口,同时还不好找中文缩写的简称——总不能简称味“特干队”吧,不然他也不是很想用英文简称。
  “我知道你们这支队伍还很年轻。”
  “是的,五年前才正式成立。”
  “嗯,早在三十几年前,曾有人希望由我们咒相师公会来担任你们现在的职能。不过,那时候的咒相师,不仅人才凋零,大部分人也都选择了隐居避世,说到底,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管理的地方。我跟我的那些老伙计们,一度都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三十年前,卜贝鲁可能还是只是一个小屁孩,那个年代是什么样子,他可没有太多印象。不过,在他成长的那些年里,的的确确见识过身边的一些长辈们,一直被困在一些问题里,或者说,思考里,那便是“一个掌握着几千年秘术的族群,为何会被时代所淹没?”
  在前些年一些流行电影里,多少都有在探讨类似的命题,诸如“拥有强大超能力的变种人,为什么要屈服于普通人类的制度”,“某一位穿披风带面罩、于黑夜里打击罪人的强者,为什么偏偏不愿意杀死坏人”,“一些暮年的超级英雄,为什么总会过得穷困潦倒”。
  好在他现在还年轻,每天有很多工作要做,要还房贷、车贷、新房装修贷等等,自己可没有工夫去思考这些深奥的问题。
  不过,他从公输不术刚才那番话的语气里,隐隐约约还是听出来,对方似乎对于咒相师能够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是带着几分向往的。
  “我也很希望能回到您说的那个年代,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时代已经变了,懂秘术的人当中出现了坏人。”他尝试着把话题转向正事上。
  “也未必是坏人吧。”公输不术讳莫如深的说道。
  “这么说吧,公输先生,”卜贝鲁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可以更舒适的面对公输不术,“过去几个月里,全国有三十几座城市,陆续发生了一百多起超概率的恶相、凶相事件,另外也还有一百多起滥用‘改相借命’的案件。根据我们的分析,这些事件都是出自人为干预,而且幕后操作者,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势力。”
  “嗯,这件事,我已经关注很久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又是谁在操作这些事,不止我们STIB关心,其他tຊ一些官方的、非官方的相关组织,他们都很关心。这一系列事显然跟咒相师有关,所以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请咒相师公会出面来做解释。”
  公输不术听完了卜贝鲁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他的“深以为然”中,并不完全是对卜贝鲁的话感同身受,或多或少还带着几分敷衍。
  “在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些消息之前,我有一个由衷的建议,希望你能认真的听一听。”他缓缓的开口说道,语气充满了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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