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六年的吻,从身体内荡起震感,忍不住颤栗。这个吻如温柔刀,锋利却不见血地拨开她缠满荆棘的心。令她猝然失神,为什么想哭?也许最柔软的那一小部分还爱着他。
修泉将她压在门上,吻由浅入深,唇舌间极尽缠绵,仿佛要借此倾诉六年来淤积的思念之苦。
两个人的气息完全紊乱,他喘息着吻到耳边,轻声说:“别走,留下来。”
她拉过他继续吻,以此代替回答。
他的手滑进衣服里,顺着脊骨抚摸她的背,一直摸到肩胛骨。她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檀祁,他也曾将手探进衣服里,停在内衣扣带上,仅凭两根手指轻易解开扣子,并为此得意半天。
跟看了倒胃口的 cult 片一样,败光食欲,迅速退潮。
她怔怔地想:睡了六年的后遗症来了,身体的极致痴缠原来这么要命,那狗男人靠着记忆借尸还魂了。
修泉低着头,浓密睫毛投下阴影,衬衫前几粒扣子已经被她解开,露出锁骨以及肌理线条美好的胸膛。一副被凌辱后还求着你善待的可怜模样。
她想起从前,他是每一颗扣子都会仔仔细细扣好的人,只有她能打乱他的一丝不苟。
就连第一次也是她有计划地引他入瓮。并不是天生色情狂,就是两情相悦,还有那么一点点因为言情小说入脑而产生好奇。
她怎么都忘了,从前的自己多么少女心恋爱脑。
那时候刚入夏,雨说来就来,时长时短。他平常都很忙,课业繁重,还要为出国做准备。可那天她执意要他陪看电影,因为爸爸正好去外地出差,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她准备靠着这场雨把他掳回家里为所欲为。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一看完电影就下起雨。他送她回家,送到楼下,他站在阶梯下,她站上一个台阶,身高正好与他齐平,这样就很好接吻。
他吻了吻她说:“上去吧,忙过这几天会闲一些,我天天陪你看电影。”
她心里有些恼火,这榆木脑袋,光知道陪看电影,不能想些别的吗?
只得害羞地提点:“爸爸去外地了,我一个人在家。”
他听后一本正经地问:“那你晚上吃什么?这样吧,等雨停了,我们出去吃。”
她咬着牙,幻想自己像敲木鱼一样敲他的脑袋。光知道吃,不能想些别的?
又安慰自己好歹让他跟着她回家了。没有孙悟空,唐僧进了盘丝洞就别想着出去。
修泉永远看不透她拙劣的演技,也永远走不出她粗浅的套路,她也就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特别会来事儿。一进屋就捧着头说不舒服,头疼,想睡会儿。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地说没发烧啊,丝毫没察觉出她只是内里发骚。又哄着她上床睡会儿,她拍拍她那张一米五的单人床说,你也来躺着,跟我说会儿话。
他说:你不是头痛吗?
她撒起娇来:就是头痛才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转移下注意力。
修泉展露出一丝犹豫,背对着她坐到床边,两肘支在膝上,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要听什么?
她看他不情不愿的背影,十分生气,咬牙切齿道:不听了,你走吧。
翻了个身面壁生闷气。他不得要领,皱着眉问:怎么了?她不理,他就去扳她的肩膀。她与他负隅顽抗,死活不让他翻面。
修泉没怎么使力,想着她下这么大劲儿抵抗,他也得维护好她的面子,假装她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轻声说:那我出去买吃的,想吃什么?
她调整好情绪,转过来,棉质吊带裙被扯低,露出一片春光。雪白小脸枕在青丝上,神情是很纯粹的邀请:就想你陪我躺会儿,你为什么不乐意?是不是嫌弃我?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尽收眼底,他移开目光,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要化身禽兽了。哪里会嫌弃,只是一心想要维护好君子形象,怕自己会吓着她。她这么单纯,真以为他跟她躺一张床上不产生任何绮念。还有一层心思,如果治贪一时之快,不做任何措施,那无疑很不负责,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她又催他赶紧躺下,修泉叹一声,还是躺下了。
两手交叠放在腹部,用一种吸血鬼挺尸的方式板正地躺着。床很小,奚涓侧身抱着他胳膊,把他往里拉,不忘贴心嘱咐:你睡进来点,小心掉下去。
一方感受到柔软,一方感受到坚硬的肌肉。她捏了捏他的胳膊,疑惑他为什么要捏拳头,做一副准备打人的架势。
这个念头起来一瞬,又被雷声按下去。窗外雨声如鼓点般愈发密集,间或有车子经过,轮胎裹着粘腻的水声远去。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她还特地调低亮度,昏黄得不像话,仿佛落日最后一点余晖落入房间里。空气越来越潮湿,连同他们的皮肤也湿得能挤出水来。他们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野鱼,蛰伏在海底洞穴里交尾。
她心里激起细细密密的刺激感,小时候从没想过自己的小床上会躺个男人。更没想过会在从小睡到大的卧室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她见他不响应,一只手搭在他交叠的手臂上,一条腿搭在他腿上,凑到他耳边说:你给我讲故事。
气流像无数把小刷子,挠痒痒似的,顺着耳廓痒到心里。她坚决不饶他,凑过去又亲了下他的脸颊。
修泉翻个身,压住她亲吻。她期待极了,躺平将接下来的表演交给他。
可他吻到难舍难分的地步时,就不继续下去了。撑起身,喘息着抚摸她的脸,艰难隐忍地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恬不知耻地问:“为什么?”
“怀孕了怎么办?不仅影响生活,还影响你身体。”
奚涓展开善解人意的笑,手伸到枕头底下掏摸半天,终于摸出一只套:“朋友送的,说什么总会派上用场。”那个朋友就是自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用腿勾了勾他的腰,故作天真地问:“泉哥哥,怎么派用场嘛?”
两个人探索了一晚上,奚涓从半推半就到严词拒绝,感觉自己在求知路上始终没有学霸修泉来得纯粹。一学就上手,一上手就要探到底,孜孜不倦,废寝忘食。
那个靡靡的雨夜距离如今才过去六年多,不长不短的时间,却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不再天真,更不允许自己去追求单纯无用的快乐。
她失去了探索情爱美妙之处的激情,也再没有挖掘爱情闪耀之处的好奇心。
也许会一辈子干涸下去,可是要拉着眼前这人一起枯萎吗?他这么好,始终如一地信任她呵护她,可她没有什么能回报他了,只能提供一点虚假的希望。
她思绪千回百转,也不过几分钟,可在修泉那里长过了一个世纪,足够他好好回味失去她的 2214 天,每一天里都在反复咀嚼自己的无能。
而她在没有他的 2214 天里,不仅没有被泥沼吞没,甚至蜕变得越发强大。
他心知肚明她对他的爱已经所剩不多,可是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他一生,他想重新要回属于他的爱。
她回过神,轻声说:“能给我点时间吗?在没有成事前,我不考虑其他的。”
已经到这一步,他反而不急了,牵起她的手,亲了亲指尖,如同骑士宣读效忠的誓词。
那天过后,他们还是如常交往,并没有因为那晚的暧昧而产生隔阂。
她仍有条不紊地进行计划,投简历给疗养院,很快通知她面试,并顺利入职。
疗养院在市中心,紧邻本市最大的城市花园。光从外观看更像一座五星级酒店,一共三十层,一楼大堂媲美酒店大堂,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优雅咖啡厅,着装整齐的前台工作人员。无一处不透露着专业和昂贵。
二层到五层是康复中心,五层到十层是医疗中心。往上是老人们的居住区,分双人间和单人间,跟酒店房间一样,配套齐全。
昂贵不代表干人事儿,再高档的地儿,也要靠坑人赚钱。
她因为学历出众,专业比较对口,轻而易举聘上康养顾问的职位。听上去挺专业,等她去了才发现,实际上就是和老人聊天谈心,组织娱乐活动,重点是推销保健品。她底薪不高,每个月就靠提成来拉高工资的平均水平。
她读了这么多年书,初入社会的两份工作竟然都是销售,不过更讨厌第二份,纯粹忽悠老年人。
越有钱的老人似乎越执着于延长生命,越愿意花钱在无功无过的保健品上。来这里住的老人都有些家底,儿女因为工作忙都不怎么来,更让他们有机可乘。
她刚实习半个月,康养部门就组织了一场讲座,在三楼多功能厅,为老人科普健康与药理知识,最终意图是推销保健品。
不光是住院的老人,也吸引了一些不住院的老人来听讲座。
请了十个托,其中五个是老年人,给一板鸡蛋,就能让他们上台瞎吹,讲自己吃了一个疗程后的感受。实际上一颗没吃。
另五个是员工,她没想到会请自己这实习生上台演讲。领导说她学历不错,形象气质俱佳,一看就是阿公阿婆最放心的款。
上台前主持人介绍她是 M 大毕业的高材生,专攻药物研发,25 岁博士毕业, 巴拉巴拉一大堆,用学历背书,让老年人深信不疑。
她感觉自己丢母校的脸了,好比斯坦福计算机毕业,却做起黑客专门盗取裸照的勾当。不说为社会做贡献,至少不能为害一方。
可还是昧着良心背了一大堆鬼扯淡的东西。这次推销的是一款增强免疫力的保健品,这倒没什么,关键是还抗肿瘤,这就很玄幻了。
一看成分是青蒿素,还打上诺贝尔奖头衔,就知道有多么不靠谱。青蒿素只确切证实过能治疗疟疾,只在体外进行过杀死癌细胞的实验,人体根本没推行实验。
边背边腹诽,不过她演技好,笑脸迎人的时候非常具有欺骗性。
等结束后,就是销售时间,大部分老人很感兴趣,会主动咨询工作人员。
奚涓是康养顾问,自然担负推销的责任,一盒 380,卖出一盒拿 20%提成,可想而知成本有多低,青蒿素含量微乎其微。
不过副作用相应也会减少。奚涓进行自我安慰,吃不死也治不好,就当老人们布施了,给那些人众筹棺材本。
只是人有个体差异,副作用再小,在不同人身上呈现的轻重程度也可能不同。
因此她会认真询问老人的基础病,如果肝功能不全,或者肠胃不好,她都不做推荐。这也算她保留最后一点底线。
正因如此,她很快成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康养顾问。老人们不论什么药物方面的问题,都会咨询她。
有时会把不知在哪里买的保健品拿给她看,让她看看成分。
她私底下能劝一个是一个,但大多数老年人不太能听得进去,花钱买的,舍不得不吃。
宋家珍倒很清醒,常说:我儿子做这行的,等我问问他再决定。
换别人肯定笑笑就过了,知道在这老太太身上薅不着羊毛。可她一下捡起话,问:“宋阿姨,你儿子也做保健品?”
宋家珍略微骄傲地笑笑,“没那么大能耐,还在做研发,是什么治糖尿病的药。”
她看得出来,宋家珍很会为人处世,就算儿子常跟她说保健品就是智商税,她也从不在人前说。第一,不能毁了这里的生意,第二很多老人也听不进去,何必扫兴。
她一脸真诚地说:“那也太厉害了,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本来就比较短缺,还都是进口药,如果做出来,对咱们老百姓都有好处,至少大家都吃得起了。”
奚涓这几句话无疑说到宋家珍心坎里了,简直就是拐着弯儿夸她儿子有建树。
心里高兴,脸上有光,嘴里还是谦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八字还没一撇,我这老太婆就到处给他领功劳。”
“不管成没成功,努力搞研发的科学家就是值得敬重的。钱少事多压力大,还不一定能有回报,坚持不懈就很不容易,您儿子真厉害。”
宋家珍真是越看奚涓越喜欢,不仅仅嘴甜,长得也甜美,搞得她都想买一盒给小姑娘冲冲业绩。
这么一想便叫奚涓给她一盒试试。
奚涓没动,想着怪不得这么多老年人被保姆、推销员骗光家财,人在暮年时多么需要有人提供情绪价值。
她当然不为钱,既然讨了老太太欢心,就再接再厉一举取得信任。
她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便凑到宋家珍耳边说:“宋阿姨,还是别了,到时候您儿子要知道了,肯定要说你。他什么不懂啊,我老实告诉你,这药没什么用,别浪费钱。”
宋家珍那颗心服帖了,越看奚涓越顺眼,两人也越聊越投契。奚涓投其所好,聊的大多是老年人关心的话题,养身健康之类。
最后宋家珍关心起她的个人问题,得知奚涓单身后,心思活络了,想给儿子牵个线搭个桥。虽然儿子年龄大了点,脾气坏了点,性格无趣了点,人也太不结实了一点。但是人老实啊,学问好啊。让小姑娘过过眼,说不定就瞧上了。
太好看了,大半夜的看上瘾了,意犹未尽
太上头了 感觉还是根狗男人会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