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爷!”傅而立和傅总管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傅道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心头山呼海啸起来。殷九龄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几乎称得上诱惑的声音,轻轻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恨着他!”为什么?傅道之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沉在心底最深处的疤痕,突然被撕开,恁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官做得再高,都是会痛的。亲生父亲病逝后,家里穷得丁当响,连落葬的银子,都是借来的。母亲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守了寡,村里有多少男人想得到她,就有多少女人恨她。
“那是因为……”
殷九龄黑沉的目光直视着傅道之,“你还恨着他!”
傅道之拿香的手一颤,香落在了地上。
“没有……”
傅道之嘴唇微微发抖,“我是诚心的。”
“诚不诚心,香能知道!”
殷九龄把香捡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恨他?”
傅道之目光剧烈躲闪,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殷九龄往前逼近一步。
“你不说,这个念就化不了;念化不了,那张合婚庚帖我就不能给你。”
这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道之清晰感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一下一下,跳出一个“恨”字。
“殷九龄,这念我不化了,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薛家倒霉。”
“完全可以!我祖父这一支,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但是……”
殷九龄话锋一转,“既然有合婚庚帖,那就是娶,不是纳,如果没有休书,你们傅家也逃不掉!”
“父亲!”
“老爷!”
傅而立和傅总管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傅道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心头山呼海啸起来。
殷九龄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几乎称得上诱惑的声音,轻轻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恨着他!”
为什么?
傅道之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沉在心底最深处的疤痕,突然被撕开,恁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官做得再高,都是会痛的。
亲生父亲病逝后,家里穷得丁当响,连落葬的银子,都是借来的。
母亲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守了寡,村里有多少男人想得到她,就有多少女人恨她。
日子过不下去,母子二人就只能四处漂泊。
最难的时候和叫花子没两样,能吃上一口饱饭,是傅道之那几年最大的心愿。
转折出现在他六岁。
母亲认识了薛家的下人,求她帮忙进薛家做短工,因为长得好看,又识得几个字,薛行把她收了房。
没有酒席,没有喜轿,就是让母亲穿了件新衣裳。
他甚至分不清母亲算是续弦,还是妾。
薛行出身世家,还做着官,有钱有权,圆房没几天,薛行便强行命令他改姓薛。
理由很简单:你吃薛家的,喝薛家的,薛家就是你的天。
他心里一百不愿意,可为了能吃饱饭,只能认了。
改了姓,薛行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处处找茬,处处严厉,但凡他有丁点的错,就要挨板子。
因为没名没分,他甚至没有资格上桌吃饭。
母亲也因为他,常常被薛行骂教子无方,在那个家里处处小心翼翼,处处低三下四。
而他这个拖油瓶,哪怕被薛行几个儿子欺负得满身是伤,也只能一声不吭。
母亲盼他有出息,想让他进薛家族学读书,薛行不同意,母亲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
整整一天一夜,她就这么跪着,直到冻晕过去,薛行才肯松口。
六岁,他第一次体会到权利和家世,是能逼着人低头的。
他摸着母亲像死人一样冰冷的手,一滴泪都没有,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出人头地。
整整两年,他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头悬梁锥刺骨,哪怕是除夕,他都是一个人在灯下苦读。
就在他一心以为只要自己拼命的努力,就能改变命运,让薛家人对他们母子高看一头时,薛行毫无理由地把他和母亲赶了出去。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雪下得很大,身后的朱门“砰”的一声合上,热泪从母亲的眼眶里流下来。
她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刻,他对薛行恨到了骨子里。
他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薛行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报这折辱之仇。
“殷九龄!”
傅道之目光吃人一样地看着她。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我不该恨吗?不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