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仪当即拿出茶壶,往里扔了两颗梅子干。傅珊小声说道:“咱们村后山有很多梅树,但结的果子却没人爱吃,若梅子干泡水真好喝,等秋天结了果,我去多摘些回来。”“好呀,还是珊珊心细,”程令仪笑道,“做梅子干不外乎用糖渍或盐渍,刘婶这梅子酸,兴许是料没放够,到时我来做,准保好吃。”不过一想也是,糖和盐都是金贵东西,寻常人家做菜都舍不得多放,更别说拿来做零嘴。说着话的功夫,天就黑了。夜里没什么消遣,众人洗漱完,便各自回房睡了。
他咬咬牙,又露出一副叹惋的模样。
“唉,如果大堂兄没落下残疾,今年想必也能考取功名回来,堂嫂就能做秀才娘子了,只可惜啊……堂兄日后是与仕途无缘了。”
程令仪双手抱臂,闲闲道:“堂弟,这便是你狭隘了。”
她摆出一副教育的口吻,“做不成秀才娘子虽然遗憾,但做账房娘子、农户娘子也没什么不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总不能因为相公腿脚不好就嫌弃他,你说是不是?”
傅磊:“……”
如果程令仪不是一个蠢肥的女人,她说这话,傅磊还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正因为她肥胖粗壮,说出这种话,也不过是知道自己嫁不了更好的人罢了,才不是什么情深义重。
傅磊冷哼一声,连着碰了两次软钉子,他也没了耐性再在这里待下去。
“大伯母,堂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
程令仪一脸惊讶,“堂弟,什么事这么急,你不是来看望我家相公的吗,人都还没见着就要走了?”
傅磊:“……”
他这下总算能明白,为何奶奶、娘、还有青麦都对程令仪深恶痛绝了,她的确能把人气得牙痒痒。
程令仪继续道:“堂弟鲜少回来,我家相公看到你定是高兴,他就在屋里看书,堂弟不若跟他道个别再走?”
傅磊脸色发青,但又不好发作,沉了脸点了点头。
恰是此时,傅玖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到傅磊,冲他颔首致意,“堂弟来了。”
傅磊挤出一丝笑,“堂兄好福气呀,竟然能娶了堂嫂这么贤惠大度的女子,等你身子康复后可得好好待她,切莫因为一些表象,就冷落了堂嫂。”
他话音格外咬重表象两个字,借此暗嘲程令仪。
人尽皆知,程令仪是冲喜嫁进傅家的,傅磊也不相信自家堂兄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因此一番说得很是阴阳怪气。
哪知傅玖听了后,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他面色微红,刚才他也听见了程令仪说的话,哪怕知道是为了气傅磊,心间却还是被这般炙热的言语烫起了一丝皱褶。
傅磊气得心口发闷,这两个人是故意联合起来气他的吧,就算程令仪是心甘情愿嫁来的,可傅玖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不过转瞬他又释然,一个瘸子,一个肥婆,倒也正好相配。
想明白这点,他心里的郁气不由散去,笑着道:“堂兄,你身子不好,便是看再多的书也都于仕途无益,我说你就别像以前那般勤勉了,该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管傅玖等人是什么脸色,面带愉悦地出了傅家院子。
程令仪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小人得志。”
她看向傅玖,“他要是知道你的腿能治好,也耽误不了今年的院试,恐怕连体面都装不下去了。”
“你讨厌堂弟?”
傅玖有些意外,毕竟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
“哼,”程令仪撇嘴,“你看他那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进了院子倒是满嘴好话,可没有哪一句是真心为着咱们的,我不知道你们关系如何,但治腿和要赴考的事最好先别告诉他,就让他得意去吧,省得没事来寻我们晦气。”
傅玖眼神沉静,“我知道他为人,我们自小不睦,也就是去年他考取功名,才对我和缓了些,所以我不会乱说的。”
药熬好,江氏倒了一碗给傅玖端过去。
傅玖放下拐杖,坐在屋檐下的一把竹椅里,一手搁在膝上,一手端着碗喝药。
药似乎很苦,他先尝了一口,眉头微微蹙起,但还是仰头一饮而尽了。
傅玖刚用袖口擦了擦嘴,一只胖手忽然伸到他面前,白腻的掌心里躺了两颗梅子干。
“喏,今日刘婶塞给我的梅子干,分你两颗。”
棕黄的梅子干躺在掌心,倒衬得那手愈发软绵娇憨,叫人想捏一捏。
傅玖取了一颗放进嘴里,才咬下去,一股浓郁的酸味便在口中炸开,酸得他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他一向清冷,脸上的神情总是温和而疏远,程令仪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笑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傅瑶不知道从哪跑出来,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大哥哥,没想到你也被骗了!”
刘婶给的那些梅子干,程令仪只吃了一口就知道她无福消受,趁着tຊ晌午做饭的时候,她给江氏母女每人都喂了一颗,所以没有一个人幸免。
她眼疾手快地又往傅瑶嘴里塞了一颗,在她要吐之前说道:“别吐,好歹是个零嘴呢!”
傅瑶哀怨地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把梅子干含在嘴里,委委屈屈地跟江氏和傅玖告状,“娘,大哥哥,大嫂嫂她坏!”
江氏忍俊不禁,“瑶儿,娘可帮不了你,万一你大嫂嫂要给我吃怎么办?”
傅玖听着一家人的玩笑话,既陌生又久违,虽然多了一个程令仪,但却丝毫不突兀,就好似她本就生活在自家一样。
梅子干那股酸劲儿过后,他嘴里酸酸甜甜的,倒是没有药的苦味了。
傅玖笑意浅淡,“酸是酸了些,不过若是放在茶壶里泡水,想必味道不错。”
“咦,有道理!”
程令仪当即拿出茶壶,往里扔了两颗梅子干。
傅珊小声说道:“咱们村后山有很多梅树,但结的果子却没人爱吃,若梅子干泡水真好喝,等秋天结了果,我去多摘些回来。”
“好呀,还是珊珊心细,”程令仪笑道,“做梅子干不外乎用糖渍或盐渍,刘婶这梅子酸,兴许是料没放够,到时我来做,准保好吃。”
不过一想也是,糖和盐都是金贵东西,寻常人家做菜都舍不得多放,更别说拿来做零嘴。
说着话的功夫,天就黑了。
夜里没什么消遣,众人洗漱完,便各自回房睡了。
晚上,程令仪揭开傅玖的伤口,笑了笑说:“伤口已经干燥结痂了,这次换完药,让它自己愈合就行。”
傅玖微笑道:“这几天辛苦你照顾我了。”
程令仪挑了挑眉,“说这话干嘛,咱俩谁跟谁呀,快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