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的手熙着那五十两的话慢慢的攥紧,心不在焉的道:“他还好,过冬的柴也收拾好了,烧炕足够用了。”熙安点头,拿出三两银子:“松二哥,这三两银子你帮我收着,若是我爹那里有用钱的地方你再拿出来贴补,别一下子给了他。”魏秋水不懂生计,给他多少也要被糟蹋了。李松迟疑的接了过来,最后下定决心道:“我过完年可能要跟着人走镖,押了货物往西北那边,来回一趟多半年的时间怎么也有二十两银子,这样不出二三年的功夫就能把你赎出来了。”
熙安犹犹豫豫的走到门口,按理,林家卖不卖炭跟她不相干,可细想一下那一家人品行,还有林姑娘那些个几乎是不要脸的伶俐,她无端的心里有点怕。
连老夫人都不得不硬忍着,她一个打工仔犯不着弄些事出来叫林家没脸。
不过,伤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家悄悄的瞒着人卖炭,总归是心里有鬼见不得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砸了额头,这一夜她睡的很不安稳,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梦,第二日醒来被风一吹,就有些摇摇晃晃。
太爷升任太尉,府里过年的气氛浓郁,到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虽然小院安静,可心情还是跟着好了许多,仿佛那些烦心事都被鞭炮炸跑了一样。
一个小厮过来叫她:“熙安姐,你家里来人了,在西边角门那里等着。”
“多谢你!”熙安从船盘里的碟子里抓了一把长生果给他,刚要关了门去,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万一林家人再过来串门,便多跑了几步路去锦竹院寻了武英过来帮忙看一下门,然后才去了角门。
看见李松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喊了一声:“松二哥。”
李松递了一个小布包裹过来:“猎的皮子剩下些零碎,我托人给做了个小坎肩,你穿在衣裳里头避寒。”
熙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灰鼠毛料的,连忙摇头:“这个贵重,若是托在店里卖,得卖个几两银子吧!我有棉袄,也用不上这个。”
李松有点急:“这个毛色不好,是好几块拼起来的。”他攒了很久才攒出来,就算能卖个一二两银子,也不如送给熙安:“你快收着,我还有事问你。”他看了一眼角门的婆子,然后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自己的赎身银子是多少吗?”
熙安咬唇,脑子却转的飞快,魏秋水在乡下多亏李松照顾,她欠下的人情够多了,上次李松说攒了五两银子,她心里隐隐的就觉得或许他得提这事。若是老夫人不想让她当通房,她努力一把,到了十八岁求着府里,说不定能赎身出府,跟李松走的近些也没什么。可老夫人已经跟太爷表露了叫她当通房的意思,她若是跟李松走近了,留下个暧昧的印象,只怕魏翌先打死她了,到时候还要连累李松。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从前听说老夫人身边一个二等丫头,赎身用了五十两。我年纪还小,也没考虑,再说就是十两二十两也是个大数,够庄户人家过个十年八年的了。不说这个了,我爹回去好吗?”
李松的手熙着那五十两的话慢慢的攥紧,心不在焉的道:“他还好,过冬的柴也收拾好了,烧炕足够用了。”
熙安点头,拿出三两银子:“松二哥,这三两银子你帮我收着,若是我爹那里有用钱的地方你再拿出来贴补,别一下子给了他。”
魏秋水不懂生计,给他多少也要被糟蹋了。
李松迟疑的接了过来,最后下定决心道:“我过完年可能要跟着人走镖,押了货物往西北那边,来回一趟多半年的时间怎么也有二十两银子,这样不出二三年的功夫就能把你赎出来了。”
熙安没想到他真的说了出来,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可府里有可能叫她当通房的话她没法说,她自己想逃跑的话更没法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那二哥路上可要小心些,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李松没听到她拒绝,长长的松一口气,又说了几句魏秋水那里到时候他会托了人继续照顾着,最后道:“要替里正家买些好炭带回去。”
熙安一听他要买炭,连忙道,“松二哥你帮我个忙。”幸亏她昨儿问了林家卖炭的是哪一家,偷偷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李松点头,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你放心吧,就这点事,给你办不坏。”
熙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目送李松走了,回到小院,重新睡了一觉,感觉头脑清醒,神清气爽。
结果一睁开眼看见魏翌正坐在她床边,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额头上清凉清凉的,原来那神清气爽是他给涂了一层药膏。
魏翌皱着眉,一脸嫌弃:“你多大的人了,睡觉竟然流口水。”
熙安连忙伸手去摸,魏翌见她衣裳松散,露出雪白的脖颈,便有些不自然的扭头:“你这屋子也忒冷了,烧个炭盆吧。”
“二等的丫头才能领到一些炭,奴婢也没那么娇贵。”
“听说你家里来人了?最近来的挺勤啊!”
熙安嗯了一声,起身找鞋子:“快过年了,来城里的机会多,捎了些东西给我。”她越坦坦荡荡,魏翌才不会多心,若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没事也能弄出事来。
没想到魏翌这次竟然扭捏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该避忌的还要避忌一下。”又道:“也不是不叫你见家人,总该有个陪着你的才行,下次不如叫武英跟着。”
熙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了声:“好。”她有时候还猜不透魏翌的想法,若说两人之间有暧昧,那也是没影的事,否则她早被老夫人打死了。老夫人让她做通房,跟她自己往上凑着去做通房那是两回事。要不莲香怎么只敢给她使手段,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勾引魏翌呢?在后宅里头生存,活下来的都是清楚主子们的底线在哪里的人。
魏翌高兴起来:“我叫武英领了些红纸,这院子的春联咱们自己写。”
熙安笑着道:“那奴婢去裁红纸。”
两个人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谁知年三十中午,她就被人喊到了林家院子。
进去之后没来的及行礼就被人踹倒在地,魏太爷怒道:“好你个贱婢,竟然替主子做功课,我说老九怎么拦着不叫我见先生,闹了半天,这功课都是你写的,给我打!”
熙安张嘴刚要反驳,才说出一个字就被人堵住嘴,按在了地上打了起来。
十板子下去,她已经半晕,脑子里头那喊冤辩驳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魏太爷能够默认书房小院都是魏翌自己打扫整理,自然也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打她一顿。
只是没想到谁会这样在魏太爷跟前污蔑她。
可这事儿,少不了林先生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