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也不知道我要是丢了,是您更伤心,还是我娘更伤心,毕竟我跟你生活的时间更长,哎,也不知道人牙子要把我卖到哪里去,是做乞丐,还是……我听婆婆说有些人牙子拐了小孩,会吃掉……”晏然竭力发挥自己的想象,给众人描绘她被拐走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小晏然的这套话每一个字都踩在了王老翁的肋条骨上。吓唬人是大人对付孩子的常用手段,什么白天玩火夜晚尿炕,什么玩水被“水猴子”拖到水底呛死等等,反过来
“外爷,也不知道我要是丢了,是您更伤心,还是我娘更伤心,毕竟我跟你生活的时间更长,哎,也不知道人牙子要把我卖到哪里去,是做乞丐,还是……我听婆婆说有些人牙子拐了小孩,会吃掉……”
晏然竭力发挥自己的想象,给众人描绘她被拐走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小晏然的这套话每一个字都踩在了王老翁的肋条骨上。
吓唬人是大人对付孩子的常用手段,什么白天玩火夜晚尿炕,什么玩水被“水猴子”拖到水底呛死等等,反过来小孩子吓唬大人,也很管用。
王老翁伸出苍老的大手,摸了摸晏然乌黑又软乎乎的头发,想tຊ起五年前晏然尚在襁褓中的娇小的样子,眼眶一红。
王老翁想起老妻死后的这一年,晏然就像村里的流浪狗,在家里没人陪她玩,放出去就造的一身泥巴回来,有时候还要被周围年纪长的孩子欺负。纵使晏家再不得意这个女娃,早晚也是要认祖归宗的,况且乡下教育也的确是个问题,还是送回去吧……王老翁作出了决定。
外面等吩咐的贾婆子听的真切,乃向身旁的王秀儿道:“你也别总怪我作践你,你也是该知足的,你看看屋里那几个没娘的,还有有娘跟没娘一样的,多可怜,每次吃饭都要吵上两架。”王秀轻声道:“好不好的,自己知道。”
屋内,王芷坦白后,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刚刚所有的内疚、自责、害怕,统统不见了。
她看看晏然,再望向父亲,语重心长道:“这五、六岁的孩子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替别人养孩子责任重大,现在晏然也不小了,还是趁早送回长姐家吧,免得出了什么差迟,我们可承担不起,咱家又不差那二两银子。”
王蓁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且喜欢人云亦云,此刻见王芷提议要把晏然送回晏家,想着自己也可以趁机去金陵城的晏家逛逛,说不定大姐还有不要的首饰衣裳,可以便宜了自己,便急急附和道:“对,我觉着也是,磕了碰了还好说,要是真丢了或者得了什么要紧的大病,我们可就说不清了,况且,四姐眼瞅着要嫁人了,到时候我一人可照看不住这个小没良心的。”
接着,王蓁没来由地话锋一转,酸溜溜地道:“大姐命好,嫁个城里富户,四姐也不错,嫁个举人,以后纳钱捐个官,日后也是有个指望的,止我一人命苦,要跟那乡下汉子过一辈子。”
“你爹我也是乡下人,乡下人怎么了?我亏你吃还是亏你喝了?”王老翁生平最讨厌别人瞧不起乡下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稍浅的碟子被震起,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惨叫。
晏然心里偷笑,“其实五姨母和赵三叔还是很般配的,一对儿都没眼力见儿。”
“我又没说您?”王蓁一脸满不在乎,讪讪道:“现在说晏然要不要送回家去呢,你老生这么大气干嘛?”
王兆生觑视着小晏然,两只眼睛弯成一道弧线,随即起身伸出胳膊,隔着饭桌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笑道:“快给她送回家,成天跟我抢肉吃,烦死了。”
小晏然猝不及防,脑壳上挨了一下,这力度有点重,让她心里哎呀呀了好一阵,揉着脑袋,茫然看着眼前最熟悉的几张面庞。
她原先的设想是,大家会发誓保护好她的安全,用一些好吃、好玩或者五年朝夕相处的情谊挽留她,再或者,现在已经入秋,等过了冬以后,送回也不迟,结果却是大家一致决定立刻、马上就送回去,好像大家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