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停下笔,倒也没在意,径直走到桌前,抬手示意他坐下,说道。“二皇子的势力日益增长,怕是不出三五年,就要变天了。”“圣上已有早衰之势,心思又摇摆不定,终归是忌惮太子夺权,皇后不问世事,太子母族衰败,我们要早做打算。”谈及正事,沈淮之冷下脸来,朝堂的暗中交锋扰的人心神不宁。江止也神情淡漠。“江家与沈家该联合了。”两人虽自幼相识,关系甚好,可圣上忌惮将军府把控兵权,所以江止向来是处于中立态度,明面看来,两家并无相交。
一袭青衣,不疾不徐地迈步而立。
仿佛感受到不远处的目光,眉心微微动了动,人淡淡的转过头来,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好像没有一丝情绪。
沈淮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眼前,江嫣望着他眼底一贯的清冷与疏离,心中刺痛。
和前世般淡漠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事可惊动他一般。
上辈子为了求得他欢喜,安安分分的做沈家妇,放弃了学医,为他洗手作羹,打理家长里短。
即使是一开始看不上她的沈家下人们也逐渐信服,终日拜佛念经不问世事的婆婆也对她赞赏有加,一步一步洗脱自己灾星的名号,总以为总有一天他能看见自己。
再后来,沈淮之不再像成亲那天一样冷漠,偶尔也会关心她几句,即使只是几个字的,也能让她开心的整晚睡不着。
即使没有夫妻之实,可是成亲三年,她想自己在沈淮之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可直到她劳累成疾,缠绵床榻,竟有三月余未见过他,一开始想着是政事繁忙,夫君心怀天下自己不该因为小事打扰他。
最后,在她已经体弱到只能日日昏睡时,偶然听见丫鬟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老夫人都在为大人物色新夫人了。”
“在怎么可能?老夫人多喜欢我们夫人啊!”
“可就是再喜欢,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呀……”
话没有听完,江嫣从昏睡中挣扎的起来,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我…要见大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脸色苍白的倒在床榻上,温热的泪水划过脸庞。
油尽灯枯那天,消息已经传出去几天了,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沈淮之,真的没在意过她……
沈淮之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不远处江嫣排斥疏离的注视着他,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刺痛。
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可他从未见过。
可内心上涌的悲痛和绝望好像要将他清冷自持的外表打碎一般。
端正规矩的少年权臣沈淮之第一次有了失态的感觉,可终究还是多年的教养让他稳下心神。
而江嫣也从回忆中醒来,轻闪了下眼眸,把情绪压下去。
沈淮之上前一步,清冷疏离的唤了一声。
“江姑娘。”
耳边清冽的声音传来,江嫣倒也没再沉浸于过去。
“沈大人,可是来寻兄长?”
这声音蓦然觉得耳熟,沈淮之一愣,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
“江大人与我有事商讨,让在下先行到将军府上等他,可是打扰到姑娘?”
沈淮之还是那个沈淮之,永远待人有礼却时时刻刻透着疏离和遥远。
“未曾有打扰,我本也打算回去了,就不招待了。”
江嫣还是无法释怀上辈子的事,也不想见到沈淮之。
看着女孩一脸排斥疏离,刚刚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沈淮之眼里透着迷茫,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倒是忘了上辈子今天也曾在这里见过沈淮之,当时自己以心悦于他,只是满眼期待的想招待他,可却只得到他冷淡的拒绝。
回想过去,自己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而沈淮之就是站在台下耻笑的看客。
并没有在意沈淮之的异常,江嫣绕过他便打算离开。
看着女孩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沈淮之嘴唇紧闭,嘴角微微下压,光影错落的长身玉立于竹园中。
最终还是没忍住开门问道。
“江姑娘,我们…之前相熟吗?”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询问,江嫣疑惑。
“沈大人魔怔了?你我从未有过瓜葛。”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沈淮之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内心升起的酸楚。
从出生起,端方正直这四个字就一直压在他身上,一心为国为民,绝无二意。
父母相敬如宾,沈家等级有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有过出格的行为。
天赋过人,三元及第,深受重用,是未来当朝首辅的不二人选。
在外人看来一切都是这么圆满,可心里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什么呢?
年少的他也曾看着好友江止围着母亲嬉笑而茫然,可后来江止也变得与他一样,规矩,端正,不逾矩。
清风拂过鬓角,墨发微动,沈淮之眼眸微敛,收起思绪。
大概都是一样的,不缺什么。
抬步走上台阶,向江止书房的方向去,一身丹青暗纹的长袍衬的挺拔端正,一身清正冷峻的气度,衣摆如流云,无人敢靠近。
……
江止已先行一步到了书房,远远就看着沈淮之不疾不徐的走来,内心倒是疑惑,等他走进书房,才开口问道。
“倒不知你也是个慢性子,明明先行一步反倒比我晚了些。”
沈淮之刚进门就听见好友站在窗前提笔沾墨,在纸上起伏着,挥毫泼墨,字迹苍劲,一旁的佩刀熠熠生辉。
听此,沈淮之语气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波澜。
“路上耽搁了些罢了。”
江止停下笔,倒也没在意,径直走到桌前,抬手示意他坐下,说道。
“二皇子的势力日益增长,怕是不出三五年,就要变天了。”
“圣上已有早衰之势,心思又摇摆不定,终归是忌惮太子夺权,皇后不问世事,太子母族衰败,我们要早做打算。”
谈及正事,沈淮之冷下脸来,朝堂的暗中交锋扰的人心神不宁。
江止也神情淡漠。
“江家与沈家该联合了。”
两人虽自幼相识,关系甚好,可圣上忌惮将军府把控兵权,所以江止向来是处于中立态度,明面看来,两家并无相交。
听此沈淮之心中蓦然一动。
联姻?
沈淮之父亲早逝,家中并无兄弟姐妹,旁系亲属也不常往来,而江家…还有江嫣。
那么,江嫣就是他未来妻子最好的人选。
显然江止也想到了这一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若是联姻的话那不急,江嫣还未及笄。”
“她如今十一年华,三年后正好。”
沈淮之好像没有注意到江止一般,自顾自的端起茶杯。
江止一甩衣袖。
“这事不急,还得问过江嫣怎么说。”
想起今日与江嫣在竹园的排斥,沈淮之骨节分明的的长指捏着杯子紧了紧。
不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