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们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竟然连跟船这种事都做,想来是非不抓到不可了。那人带了浅露,正在桌边喝茶,极力融入人群,试图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可那目光却是四处乱窜,一眼叫高闻雁识破。目光忽然朝这边看过来,高闻雁立即扭过楚序的脸。远看,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人。高闻雁不露声色地掩住了两人的脸,对楚序挤眉弄眼着,示意他不要转过去。楚序相当配合,甚至纠正了她的错误。
就因为他讨厌乞巧节,竟想办法禁止了城里的乞巧节活动。
高闻雁忍不住道:“丞相自己打光棍,却也不许别的男女约会,好无道理。”
“确实。”
她不禁语塞。
他们相爷,真是就差把“不讲理”三个字写脸上了。
“那你喜欢什么节?”
“花灯节。”
高闻雁脱口而出:“骗人。”
连花灯都只放一次的人,还敢说喜欢花灯节。
“是真的。”
“为何喜欢花灯节?”
为什么呢?
“因为会有好运。”
他如是说。
大骗子。
高闻雁在心中啐他。
两人已回到客栈,高闻雁正抬腿回房,分开之际,被楚序扯了回来。
“你我现下是一对新婚夫妇,怎能分房呢?”
高闻雁皱眉,不是在扮演约会男女吗?
她拍了拍楚序的手,道:“那现下便是外出的兄妹,兄长早些休息,好梦。”
本就是存心逗她的,楚序笑着摇摇头,转身也回了房。
两人房间相隔,高闻雁又是个耳力好的,于是楚序半夜的咳嗽声听得她心慌。
不会又吐血了吧?
她其实累极,既怕那些人夜间寻来,又怕楚序一口气喘不上来。
于是要睡不睡的,相当痛苦。
楚序已极力压抑,看高闻雁从窗外翻进来时,便知到底是吵醒她了。
高闻雁一脸困倦,还是麻利地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
她来时抱了一床被子,此时往地上一铺,便躺了上去。
“我们轮流值夜罢。我先睡,一个时辰后你叫醒我。”
说完,她头一歪,就睡着了。
楚序愣了半晌,才无声地笑了笑。
他向来知道高闻雁是个我行我素,不拘小节的,却还是一次次为她感到惊喜。
睡梦中,高闻雁忽然觉得身上一暖,侧耳听了听,没有异动,便继续睡了过去。
楚序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缓缓伸出手指,修长的影子便落在她的脸上,而地上的人睡得正酣。
胸腔又传来一阵异感,压制得久了,楚序终忍不住吐了口血。
许是闻到了血腥味,高闻雁皱起了眉头,眼睛挣扎几下,就要醒来。
“无妨,睡吧。”
于是她眉头渐松,又睡过去。
高闻雁睁眼时已是破晓,初阳照进屋里,将她晃醒。
她猛地一起身,床上那人已坐在桌边,喝着茶水。
“为何不叫我?”
他不露痕迹地撒谎。
“左右我咳嗽难抑,何苦两人都睡不着。”
揉了揉眼睛,高闻雁心想这一觉睡得太沉,竟然连他的咳嗽声都没听见。
“是何顽疾,为何还没好?”
缠绵了一个月,以楚序的地位,什么郎中请不到,却仍治不好。
“伤了底子罢了。”
阳光下,他不仅脸色苍白,连发色也浅了许多。
高闻雁怔了怔,她本打算过完今日,两人分道扬镳的。
如今楚序旧疾复发,又有人心怀不轨,她若丢下楚序,多少有点不仁义了。
“不若你修书一封,令知行去温州候着罢。”
楚序举起茶杯,挡住嘴角的笑意。
“嗯,也好。”
按照计划,高闻雁接下来要改水路,去温州。
“我答应过会用承霜取了谢参人头,便会做到的。”
楚序听闻,笑了出来,一笑又开始咳了起来。
“可怎么是好?”他道,“如今已不用取他人头了。”
“这是何意?”
喝了杯茶,他终于缓了过来。
“谢参还有别的死法。”
她奇道:“哪种?”
“一死死一群的那种。”
高闻雁怔愣片刻,才笑起来。
“好,那便这种!”
果然,由楚序来对付谢参,简直大快人心。
去药铺给楚序捡了些止咳的药,高闻雁换上昨日买的新衣服,与楚序再度出发。
踏出客栈后,果然那些人还没撤退,散落在各个角落。
挽上楚序的手臂,高闻雁认可道:“你说得不错。”
“这确实比兄妹更容易让他们忽略。”
以为他高低要嘲笑自己几句,可楚序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看她。
码头有不少人,他们混进人群里,顺利地上了船。
本以为万事大吉了,然而还是有人跟着上了船,在船上不断地搜寻他们。
高闻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们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
竟然连跟船这种事都做,想来是非不抓到不可了。
那人带了浅露,正在桌边喝茶,极力融入人群,试图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可那目光却是四处乱窜,一眼叫高闻雁识破。
目光忽然朝这边看过来,高闻雁立即扭过楚序的脸。
远看,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人。
高闻雁不露声色地掩住了两人的脸,对楚序挤眉弄眼着,示意他不要转过去。
楚序相当配合,甚至纠正了她的错误。
“没有情人一直这般的。”
说着,他张开臂膀,拥了过去。
上一秒还捧着他的脸,这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高闻雁有片刻的恍惚,犹豫着回抱住他。
“嗯,做得好。”
耳后传来他轻笑的夸奖,高闻雁登时红了耳朵。
她将脑袋挪了挪,从他肩膀旁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他好似去别处了。”
“是吗?”
“嗯。”
高闻雁欲松开,脑后却被一双大手摁住。
他无奈道:“可是怎么办,他在我面前。”
“那可怎么办?”
“便再等等罢。”
如此又待了一会儿,高闻雁看见那人分明往甲板上去了。
“他走了他走了!”
楚序才松开了她。
两人在船上走了一圈,情况比想象中乐观,只有这么一人。
一个人,那就不足为惧了。
楚序买的船票,自然是最好的那档,还配有一个小房间。
高闻雁怕他身体扛不住,便领着他回房休息。
房间不大,仅有一张小床,一副小桌椅,一扇窗。
“药可还足够?”
楚序将药瓶递给她,她掂量了几下,发现轻了不少。
每日用药,还咳成这般,想来是加重了。
“你且先用着,我去找船家要壶茶水。”
看她离去,楚序指尖捻着那颗药,嘴角笑容淡淡。
徒然发力,那药丸登时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