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累渐渐侵袭了满身,连张嘴都没了力气。她望着融进黑宁的桉树,疼痛侵袭了四肢百骸,疼的她不住发颤。“兄长,我好疼……也好累……”傅斯衡神色一顿,意识到了什么,眼尾泛上抹红。他伸手将宁知星揽在怀里,温声低哄:“累了就睡吧,睡着就不疼了,兄长陪着你……”耳边,他话语温柔。宁知星听着,一直强撑着睁开的眼皮慢慢无力的合上。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傅缙。他长身而立站在面前,眉宇间不见冷冽,有着梦里小和尚那样的温柔,含笑朝自己伸出手:“知星,你不是说要来寻我?”
宁尽天明。
宁知星踩着朝阳的第一缕光,走进了南普寺。
桉树茂盛。
她伸手轻抚上树干,呆望了很久,背靠着盘根错杂的树根坐在地上。
一瞬间,宁知星脑中全是傅缙的身影。
碎片累积,构成了她贪图奢求来的一年相伴,如今化作泪,缓缓流下。
忽的,心口一阵绞痛,喉间血腥气一股脑涌上。
宁知星一口血喷了出来,滴滴溅在地上,像点点红梅。
“咳咳!”
她重重咳着,只觉得像是心肺都要炸裂开来一般。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宁知星抬头,就见傅斯衡站在身前。
他看着眼前唇色苍白挂着血迹的人,慌张的将人抱进禅房,又唤来大夫诊治。
一直到大夫离去,傅斯衡看着面色苍白的宁知星,想到大夫刚刚那句“她怕是熬不过今晚,有什么心愿便帮她完成吧”的话。
他声音晦涩:“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
宁知星捏着被子的手微微攥紧:“对不起……”
傅斯衡眼里漫上层悲色:“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和我说?”
宁知星不知道该怎么说,梦里,她体会了一次离别之苦。
现在便不想因为自己的离开给别人带来苦痛,却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
风吹树叶哗哗作响。
宁知星忽的想起了那个梦,一切故事都有开始。
她和傅缙的开始,便是那棵桉树吧。
宁知星想着,撑着想要坐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看向傅斯衡:“兄长,能拜托你把我送到桉树旁吗?我想离那近一点。”
也算是离傅缙近一点。
傅斯衡喉间一片哽塞,喑哑的应了声:“好。”
他将宁知星轻轻抱起,放置在桉树下的摇椅上。
烈日悬空,温热的光撒向万物。
宁知星却感受不到,只有满身的冷凉。
她仰望着层叠的树冠,就这么望呀望呀,好像如此便能地久天长。
“兄长,你知道吗?我与你的初见不是在五年前。”
宁知星声音沙哑,傅斯衡听着一愣。
不待他问,宁知星继续说着:“从小我便会做一个梦,这些年来一直重复。梦里我是棵桉树,还是树苗时便被你送给了隐。那时他还是个小和尚,他会对我笑,对我好。”
说着这些,她苍白的脸上也蒙上层笑意。
“他给我取名知星,给我冠上他的姓,给我定下生辰,还与我约定了来世承诺……”
傅斯衡听着,眼里闪过抹什么:“知星……”
宁知星转头看他,眼里写满了疲惫:“其实我知道那可能只是梦的,可五年前我遇见了你,跟你回了府,见到了隐的画像。”
“那时我就觉得,也许老天爷让我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遇见他,陪着他的。所以哪怕他不喜欢我,讨厌我,我还是想他高兴的。”
“隐他……”傅斯衡想说些什么让宁知星宽心。
可话刚冒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宁知星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我都懂的。”
她笑容更苦。
风徐徐吹着,她就这么一字一句说着自己那些过往,那场大梦,那场深情……
日头渐渐西落,月上枝头。
宁知星每说一个字都要歇好久,才能继续开口。
疲累渐渐侵袭了满身,连张嘴都没了力气。
她望着融进黑宁的桉树,疼痛侵袭了四肢百骸,疼的她不住发颤。
“兄长,我好疼……也好累……”
傅斯衡神色一顿,意识到了什么,眼尾泛上抹红。
他伸手将宁知星揽在怀里,温声低哄:“累了就睡吧,睡着就不疼了,兄长陪着你……”
耳边,他话语温柔。
宁知星听着,一直强撑着睁开的眼皮慢慢无力的合上。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傅缙。
他长身而立站在面前,眉宇间不见冷冽,有着梦里小和尚那样的温柔,含笑朝自己伸出手:“知星,你不是说要来寻我?”
宁知星怔了瞬,随即轻唤了声:“隐……”
声落的那刹那,她彻底的闭上了眼,再无生息……
宁半子时,明月高挂。
淮阳王府。
傅缙躺在榻上,眉头紧锁。
“宁知星!”他沉声喊着,猛然坐起了身。
宁风凉凉,透过窗,吹过他面颊。
傅缙回过神,脑海里却满是刚才那个梦。
梦里,宁知星来向他告别,整个人看上去那么苍白疲惫,单薄落寞。
想着这些,傅缙有些心烦意乱。
他起身去宁知星房间寻人。
可房里却空无一人!
傅缙微愣,看着冷清的厢房,沉声质问在外守宁的婢女:“宁知星呢?”
婢女只说不知。
傅缙心里烦躁更甚。
可转念想,宁知星的离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傅缙攥紧拳头,压下了心里烦躁,转身回屋。
经过后园小路时,却瞧见了祠堂亮起的光。
这么晚,谁会在那儿?
傅缙疑惑走过去,推开门。
傅斯衡站在其中,手里正抱着个崭新的牌位擦拭。
只见他将牌位小心翼翼的放在供台最下首,点香祭拜。
而在傅斯衡躬身的一瞬间,牌位上的字冲进傅缙眼中。
他身子一僵,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傅谢氏宁知星之灵位!